能图得一时畅快,但郡县吏却必然骇惧震恐,外有黄巾剧贼,内如再不安稳,莫说击贼平乱,只怕连自保都难了。”
荀贞早年被一些人视为“酷吏”,他在颍川、赵国、魏郡都有过大起刑狱杀伐的事,可杀人不是目的,把事情办好才是目的,只顾立威、只图爽快,这是不行的,尤其是在外有剧患的情况下,一个刚到任、还没有摸清地方虚实的长吏,更不能一味地以杀戮开道。
荀贞的脸上没什么变化,戏志才脸上却露出了不以为然之色,显也是对孔融的军政措施并不赞同,——近些年来随着阅历、见闻的增长,戏志才昔年的脾性在表面上看来似得到了改变,但本质上其实依旧骄傲,现下堂上左右俱是自己人,不必刻意深沉,所以他却是毫不遮掩。
荀贞心知,原本历史上发生过的孔融被围之事看来仍然是会发生了。
他心道:“也罢,这样也好,对孔文举虽不利,对我却有利处。”
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荀贞现下虽尚未起兵讨董,可经过日夜的思酌、谋划,他不但已经计划好了怎么才能从讨董中为自己谋取到最大的利益,而且对将来争夺徐州一事也有了一定的腹案。
争夺徐州的腹案中,“孔融被管亥围困、不得不外出求援”这件事本就在他的考虑中,是其中的一环。
原本的历史上,孔融是派太史慈去找刘备求援,如今刘备在荀贞的手下,孔融找不了他了,而荀贞现在广陵,离北海不是很远,中间只隔了两个多郡,且荀贞本人又和孔融是旧识,荀爽和孔融更曾为同僚,那么当孔融被围后,他就极有可能会改而派人来找荀贞求援了。
只要他来求援,荀贞就可趁机向陶谦借道,出广陵,北经东海、琅琊,进入北海。
到那时,就可视形势而决定:如陶谦不允,那便有了借口,可以先搞定陶谦;而如果陶谦允许,也没关系,或可以假道灭虢,又或是可以先救下孔融,再随便找个借口,以救孔融之兵由北向南、自带广陵之兵由南向北,南北夹击,攻击东海、琅琊,一样可以开战。
而如果孔融不来求援,也不要紧,有了和孔融的交情在,荀贞大可以主动去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要想办成此事,之前得先把讨董、举孙坚为豫州刺史这两件事办好,然后还得再把收彭城相薛礼为用、进一步拉拢臧霸这两件事也办好。只有这样,外有孙坚为援,内有薛礼呼应,并通过拉拢臧霸而狠狠地削弱陶谦的实力,才能够一举功成。
荀贞收回思绪,明知孔融难逃被围的结局,便不再多说此事,而是改以问荀攸和陈群见邴原、管宁、郑玄的经过以及去太史慈家中的事情。
邴原、管宁、郑玄三人,荀攸和陈群都见到了,也都给他们转达了荀贞的致意、送上了荀贞给他们备下的礼物。
邴原、管宁眼见世道兵乱,早年从颍川陈寔家回到北海后,对州郡的征辟两人皆不应,一直都待在家中,不过因为名高,荀攸听说孔融颇是看重他两人,并听说孔融已准备察举邴原。
连本州、本郡的征辟他两人都不应,更别说来荀贞这里了,荀贞本也无意招揽他俩,叫荀攸和陈群去见他二人,只是顺道造访,为将来可能出现的相遇结个善缘罢了。
邴原、管宁在北海的名声很大,荀攸和陈群众这一去,讲一讲荀贞过往的事迹,附带的,倒是把荀贞的名字在北海的士人中扬了一扬,加深了一下他在北海士人心中的印象。
这虽说不上是荀贞的本意,可也算是件好事。
郑玄门徒众多,名声远播,荀攸和陈群两个晚辈虽是见到他了,但没能长谈。
太史慈确是如臧洪等人所说,现下不在家中,亡命去了辽东,不过他的母亲在家,荀攸和陈群执晚辈礼,非常恭敬地转达了荀贞“对她教出了一个好儿子”的敬仰之意。
太史慈之母虽是妇人,可太史氏和她的母家都是东莱的士族右姓,却是知荀氏之名,对荀贞的事迹也略有了解,知道荀贞诛邺赵和阳翟张氏的“义举”,对荀攸和陈群的到来她很惊讶,也很欢喜,惊讶的是荀贞竟知太史慈之名,欢喜也是为此事,连豫州人荀贞都知道了太史慈之名,那就足可见太史慈现在在外边的名头了。
“名声”是士人的根本,只要有了名声,逃亡几年不算什么,便如那赵岐,不也是亡命多年,但一朝得用,便是三府争辟,即便后来又遭了两次党锢,可现下不也已然是位居二千石了么?
说完此次去北海、东莱的收获,话题少不得转到了近期的朝政上,董卓废立天子、袁绍得赦并被拜为渤海太守、袁术被拜为后将军和陈纪、荀爽被拜为卿等事,荀攸和陈群有的是在东莱听说的,有的是在回广陵的路上知道的,谈起这些时事,诸人各对此发了一番议论。
荀攸、陈群远行方归,难免疲惫,说了没多久,大家便就散了。荀攸先回住舍休息,陈群则往郡府后宅去见了见陈芷。是夜,荀贞摆下宴席,给他俩接风。
这些都不必多说,却说得了荀攸、陈群归来,两人都是有才干的人,荀贞如虎添翼,起兵备战的诸般事体、举措自也就办得更加顺利,步伐也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