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猜中了他的担忧,又见他没有打断自己的话,知他应是如自己的分析,怕是早对荀贞生了怨望,想要离之,提足了劲儿,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出:我与君交,纯是因慕君之能,我与君之交何关我与府君之隙况且再则说了,府君虽斥责过我,我却也不得不说,府君绝非心胸狭窄之人,以我料来,他绝不会因君与我结交而怪罪於君的。
这番话李鹄说的很是技巧,他言外之意,荀贞如因此怪罪发怒程嘉,那就说明荀贞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心胸狭窄之人当然是不值得效忠的。
程嘉似乎意动。
李鹄再接再厉,说道:君如难除此虑,也不难,不让府君知道此事不就行了只要君不说,我不说,堂中又无别人,府君又从何能知此事
瞒下此事,不告诉荀贞,这样程嘉就不必为荀贞可能的怒火而担忧了。多好的朋友啊,冒着烈日在街上等了你半天,送给你美人,还处处为你着想,这是真心实意地在想和你结交。
程嘉貌如感动,说道:能得君为友,此嘉之幸也。
如换了是许仲辛瑷刘邓等人,根本就不会让李鹄进门。如换了是岑竦等人,恪於礼节,会不情愿地请李鹄入院登堂,但在听出李鹄有收买之意后肯定会马上翻脸,将之逐走。
程嘉却与他们均不同,他心道:你既以为我好收买,来收买我,我就让你收买
他做出一副感触之极又受宠若惊的样子,与李鹄对谈了几句,忽然长叹一声。
李鹄说道:君为何长叹
唉,君有所不知啊。
不知何事
程嘉欲言又止。
李鹄惊喜不已,心道:他莫非想要对我诉说对豫州儿之不满给程嘉鼓劲,说道,我与君已订交为友,对友人难道还要不可言之事么君有何事,但请言之。
邺,魏郡治也。居不易也,居不易也。
李鹄呆了呆,本以为程嘉是要诉说对荀贞之不满,却没想到他是要哭穷。
不过细细一想,程嘉与他相交未久,就算对荀贞再有不满,这个时候也不会对他说的,倒是哭穷颇合程嘉的为人品性。
李鹄是郡丞,又是赵然的走狗,钱财不缺,颇是富豪,面对他的锦衣宝剑香车豪奴,程嘉自惭形秽,有点眼红,以他好财货的性格而言之,实是再正常不过了。
李鹄心道:不怕你不哭穷,就怕你不要钱。笑道,原来是为了此事这有何难。
君非我,不知我之难也。我现在郡中无有吏职,府君虽轻财重士,常赐财货於我,可只每月的房租门客奴婢之衣食养车马就要不少钱,我好交游,每月酒钱又不少,这还没算上我的衣食诸物之用,也没算上我养小妻和歌舞伎之用,来魏郡几个月,总入不敷出。
我稍有积蓄,君如不嫌,我可借君,十万钱够用么
程嘉眼前一亮,但很快就收起了贪婪之色,大摇其头,说道:不可,不可。得君美人之赠,我已受之有愧,又怎能再借君钱财
李鹄故作不乐,说道:友有通财之义,君何必辞
程嘉犹豫不答。
李鹄心道:此必是因才受我美人之赠,怕若再得了我的钱财,我会借机提出什么要求。他与我今日方才订交,有此顾虑亦属正常。诚恳地说道,君乃冀之高士,我本不该以钱财污君清名,然而,虽说君子固穷,高士如君者,今既居邺,如穷於深巷,却是长吏之失职了。我虽与府君有隙,然亦不愿府君落此恶名,便不为自身计,为府君计,君亦当收下此钱。
程嘉被说动了,感动地说道:能得君为友,嘉三生有幸。刚才是嘉之幸也,这会儿升格到三生有幸了,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府君斥君,而君犹为府君着想,来日我当在府君面前为君美言。
两人言语投契,不觉夜色到来。
李鹄提出告辞,程嘉坚持留他用饭。
饭席上,程嘉列歌舞於堂下,又命早先拒绝李鹄入门的那个门客舞剑助兴,又把小妻召出,命给李鹄敬酒。李鹄观程嘉这个小妻,丰腴浑实,正是程嘉自陈之喜欢的类型,难得的是相貌亦出众,美艳非常,难怪程嘉把她从赵郡带来到魏郡,但有着这样美艳的小妻侍寝,程嘉却还想着再纳一个小妻,的确是够寡人有疾的。
李鹄暗里腹诽了两句,对收买程嘉更有信心了。
贪财好色被辛瑷和高素数次折辱,没有比他更合适收买的人了。
饮酒至夜半,李鹄醉醺醺地辞别离去。
程嘉尽友人的责任,殷勤地提醒他:已过宵禁,最好是留宿一晚,待明日再走。李鹄却不肯听,他是郡丞,又有赵家做后台,邺县县寺怎敢以违宵禁治罪於他。
程嘉也不再劝,送他出了里门,回到后宅寝室,借着酒意随手抄起几上的一个玉瓶,举过了头,想扔,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想起了这个玉瓶的价值,忙又小心地放回原处,退了两步,远离这个玉瓶,以免碰到它,改从旁边的案上拿起砚台,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他的小妻正在卸妆,吓了一跳,忙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发起了脾气
赵然李鹄辱我甚也
妾见李丞在席上对君甚是敬重,君与他言谈甚欢,何来受辱
吾身短貌丑,所以得立於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