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无冤无仇,他又何必针对於我
明公是皇甫公的故吏,皇甫公昔过邺县,奏赵家屋宅僭制,请朝廷没收,赵家因衔恨之,迁怒明公。
荀贞默然,看了荀攸一眼。
荀攸领会他的意思,笑对尚正说道:今劫粮案刚发,是何人所为尚不知也,主簿请慎言,审掾已去元城,具体到底是何人犯下的此案,想必不久后就能真相大白。
尚正怫然不悦,欲待再说,荀贞起身笑道:行了两个月的县,着实够累。,王卿,新来郡朝的那些各县士子可安排好了
荀贞行了两个月的县,沿途又召辟了不少各县的士子,昨天到邺县后,荀贞叫王淙安顿他们。王淙是郡功曹,人事安排是其本职,他答道:诸新吏之名均已录入官牒,住宿之舍也俱给他们安排妥当,其所属之各曹曹掾史也都和他们见过,依明公吩咐,后天他们就可上值了。
甚好。我昨天说给卿等放两天假,让卿等好好休息休息,今儿却又把卿给召来朝中了,还好,这会儿时辰还早,卿请归家吧,待后日再来上值。
王淙是邺县本地人,家本在乡中住,后迁入城里,家宅离郡府不远,来去方便。
他应诺起身,辞别出堂,借在堂门口穿鞋的机会,偷觑荀贞面色,见他面色如常,又窥看尚正的面色,尚正涨红了脸,一副生气的样子。
王淙暗叹了口气,心道:府君行事刚健,入郡先斩郡兵里的赵家门客,继逐郡府亲附赵家之吏,复逐梁期之令,我原本以为他是要与赵氏为敌,然今日观其举止,听其言谈,却竟似不欲与赵氏为敌。如此,他往日之种种作为,莫非只是为立足魏郡唉,赵常侍权倾朝野,本不就是一二千石可与为敌的啊只是可惜了尚主簿
如果荀贞不愿与赵氏为敌,那尚正的下场就会很可悲了。
王淙穿上鞋,下堂出院。
快要秋收了,康规这个东部劝农掾正忙的时候,也辞别下堂。
康规如王淙一般,也趁出堂穿鞋的机会,暗觑荀贞尚正,亦是暗自叹息。他出了院子没几步,听见后边脚步声响,扭头看去,却是尚正满脸激愤地紧跟他出了院子。
康规停步转身,行礼问道:主簿何去
回舍尚正硬邦邦地丢下了两个字,一步不停地去了。
康规回过身,瞧着他按剑疾走的背影,不觉又叹了口气。
堂上只剩下了荀贞荀攸两人。
荀攸向外看了看,院中没有外人,笑对荀贞说道:明公,主簿似可用也。
虽然可用,奈何性急,岂不知几事不密则成害赵氏在魏郡经营数十年,根深蒂固,不可轻撼之,朝中阿附赵家的郡吏虽然被我大多逐走,但留下的这些又怎会知有无心向赵家之人这府中的奴婢吏卒里又怎会知有无赵家的耳目於朝堂之上,怎能轻议赵家是非
荀贞对赵家寸步不让是一回事儿,大张旗鼓地告诉郡人他要收拾赵家又是一回事,如只是前者,尚可与赵家周旋,如是后者,怕今天把话说出去,明天朝中就有诏书下来,或免其职,或治其罪。
主簿虽急,然明公正用人之际,似亦不宜对其置之不理。
你今晚或明晚,悄悄地去他舍中,可将你我心意微吐露一二,叮嘱他几句,叫他耐心等待。
诺。
相比功曹,对长吏而言,主簿更是心腹。功曹管的是郡朝人事,是对外的,主簿负责的多是长吏的私事,如起草文书,包括私信,如受长吏之遣去办私事,等等。实际上,荀贞当初选择用尚正为主簿,就是看重了他的耿直正气,就是准备在除灭赵氏中重用他的。
院外进来一人,禀道:外有一人,持守梁期令陈到之奏记,自称明公义从,求见明公。
叫他进来。
不多时,一人来到院内,脱鞋登堂,伏拜在地,奉上了一道公文:小人奉守梁期令陈到之令,呈送此奏记於明公。
荀贞看时,这人确是他的一个义从,在梁期时,他留给陈到了几个人,此人是其中之一。
荀攸接过奏记,转呈给荀贞。
荀贞打开观看,亲笔回了一道檄文,细细封好,交给这个义从,不动声色地说道:将此交给陈到,命他按此行事。
义从应诺,捧着檄文出去了。
荀攸问道:是何奏记
荀贞递给他,叫他自看。荀攸看完,问荀贞:不知明公给陈到下了何令
荀贞笑道:我叫他严守不发,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