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之事,想道,玄德运气不错,刚刚离县就碰上了这个车子被毁掉的士子,遂以之借取名声,不过比起我当年在繁阳亭的好运,他却是远不能及之也。我遇到的是乐进,他遇到的只是个寻常士子。
比起我当年在繁阳亭的好运,他却是远不能及之也云云,虽说事实如此,然对荀贞而言,这却也只是他在放开心扉决意不再蝇营狗苟后对刘备此件义举的一句故作调笑之言罢了。不过,当两天后给刘备送车的吏员回来,又带回了一件有关刘备的消息后,饶是他放开了心扉,闻之却也不由地对刘备顿生出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之叹。
却是刘备行县到了易阳,查出一个吏员贪浊,将欲治罪,又查出这个吏员贪浊并非是为了自身的贪欲,而是为了能给他母亲供奉好的衣食,刘备因之和魏畅商议,认为:贪赃虽罪,缘为孝故,罪虽不可宥,其情却可恕,因而改变了先前治此吏之罪的决定,不仅没有治他的罪,还尽取随行携带的钱财,付与此吏。
刘备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君孝母,此私情也,我今奉檄行县,此公事也,本不该因君之私情而坏郡中两府之公义,可如今黄巾新破,郡多奸猾,为敦厚风俗,这次就饶恕了你,如再有下次,必不能免。君日后如有所需,可赴中尉府见我,我虽无丰财,亦必倾力助之。
这番话说得有情有理,恕免这个吏员的罪不是因为这个吏员孝顺母亲,毕竟孝顺虽是美德,可只是私人的感情,不能因此坏掉公事,之所以饶恕这个吏员的贪赃之罪是因为现而今黄巾刚被平定,地方多有盗贼,道德沦丧,为了敦厚风俗,使百姓重新知道礼义荣耻,所以才因为他的孝顺而恕免了他的罪过,但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就一定要罚之不饶了。
这个吏员感动地涕泪横流,当天就辞了吏职,奉着老母回家去了。
荀贞扪心自问,这件事要换了是他,他会怎么做
刘备尽取钱财,给这个吏员,让他奉养老母,荀贞也会这么做,但荀贞不会把钱财给这个吏员,而是会直接送到他的家中,至於这个吏员,荀贞绝不会饶恕他的罪过,该怎么治罪就怎么治罪。与刘备相比,刘备更多的是用儒家之术来定案断罪,荀贞则更多地是依循法家之道。
刘备借车给士子,荀贞送千里马给他驾辕,那么刘备饶免这个贪赃的吏员,荀贞又该如何拆招应对,以不使刘备专得美名於前
他细细思忖,手书檄文一道,召来岑竦,把这件事告诉与他,问他道:你可认得此吏
岑竦是易阳县人,认识这个吏员,答道:认得。
知耻近乎勇。此吏恸哭辞职,是已知耻矣。孝而知耻,可以用之清厉风俗。你拿着我写的这道檄文马上出城,待追上玄德后,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他如赞同,你就亲持此檄去易阳县尉府,叫易阳县尉辟除此吏,重再用之,辟除此吏的时候,你要跟着去。
岑竦在易阳是以孝闻名的,他和这个吏员必有共同语言,由他去办这件事最是合适不过。
岑竦应诺,持檄而去。
五天后,岑竦归来,却是将此事办成了,面禀荀贞,说道:功曹深服中尉再辟用此吏,以之清厉风俗之言,竦与易阳县尉府的吏员去到此吏家中,对他宣读了中尉的檄文后,他感激泪流,伏地遥向中尉府再拜,对我等说必尽忠竭力清厉县中风俗,以不负中尉之用。
刘备行县数日,固因借车恕贪吏之罪而赢得了名声,可荀贞见招拆招,却也收获了贤义的美名,使他在郡中的名望更进了一步。
接连两次借由刘备之举再获美名,荀贞很有点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的感觉,从最初的故作调笑之言到生出刘备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之叹,再到现在,他的想法又是为之一变,倒是有些乐在其中,很期待刘备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了。
只是,从了此事之后,连着许多天都不曾再有刘备的消息。
直到月底,刘备魏畅行县归来,才又听闻了一事。
这事是从魏畅嘴里听到的。
魏畅总是怀疑荀贞会侵夺刘衡的相权,对荀贞的看法不好,因此之故,在和刘备离开邯郸时,本着各忠其主之意,没怎么和刘备说话,纵是恪於礼节或因公事不得不与刘备接触时表现得亦很冷淡,可月底归到郡中,荀贞却惊奇地发现他竟是与刘备同乘一车。
出则同舆这种事,不是关系非常亲近的人是不会做的。
这才总共一起行县了不到一个月,他俩的关系就变得这么近了
荀贞慨叹心道:刘备果能得人也。
转念想来,魏畅会有此改变却也不奇。只看刘备做的那两件事:借车给倾盖相识的士子,因其孝行为厉风俗而恕免贪赃吏员的罪行,并倾尽身上的钱财与之,前者是义,后者是仁,皆是士人追求的美德。设身处地,如把荀贞放到魏畅的位置上,在亲眼目睹了刘备的举止行为之后,荀贞恐怕也会和魏畅一样,不由自主地改变对刘备的观感,对他产生好感。
从车上下来,魏畅看到了出县相迎的荀贞,上次离县时他刻意与荀贞保持距离,这次却与刘备同行,快步来到荀贞面前,长揖行礼,说道:劳中尉出迎,畅诚惶诚恐。
从行荀贞出县的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