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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顒此次来,的确是代表袁绍而来的。
袁绍野心勃勃,志在除阉,如前文所说,本朝的阉宦之势极大,要想把除阉这件事做成,只凭袁绍一个人显然是不行的,汝南袁氏虽是累世公卿,但一则,只凭袁氏一家亦难做成此事,二则,袁绍那些位居高位的族人从父们对宦官的态度大多与袁绍不同,对待宦官,他们更多的是井水不犯河水,乃至趋炎附势,并不像李膺等这些党人一样与宦官坚决势不两立,也正因此,在天下名士多被禁锢的情况下,袁家却依旧还可以保有富贵,因此之故,袁绍要想做成这件大事,就必须结交同道中人,与他同道的有能力的人越多越好。
荀贞是个有能力的人,可是不是与他同道又或者说,荀贞也许与他同道,亦有除阉之志,可又有没有这个勇气在这一点上,袁绍需得到确认,所以他请何顒来面见荀贞,亲试其意。..
近二十年中,两次党锢,多少名士党人身死族灭,前车之鉴不远,惨烈之状犹在目前,荀贞若是不知历史之走向,对袁绍的招揽可能会如荀攸戏志才一样矛盾犹豫,可他既然知道历史的走向,对袁绍递过来的橄榄枝,他当然要接住,不会拒绝。
从繁阳亭长到西乡有秩蔷夫再到郡北部督邮再又到郡兵曹掾再又到佐军司马再又到别部司马再又到今ri比二千石的赵国中尉,回首这些年,荀贞一步步走来不容易,尤其是今年以前,他最高的官位也不过是郡中一个的百石吏,可以说,他的发家全是因为黄巾起事。通过镇压黄巾起义,他趁势而起,朝廷解除党禁,他因借军功位至比二千石,并结识了曹cāo,又通过曹cāo搭上了袁绍的线,到现如今,终於得到了袁绍的重视,何顒亲来与他见面。
如果说,他以前只是郡中闻名,最多州中有名,能改变的只是历史之局部,而却偏离在历史主线外的话,那么今次与何顒见过面,被正式纳入袁绍一党后,他就有了参与改变历史主线的资格和机会了,当然,这个参与和改变说的并不是眼下,而是四年后。
毕竟在眼下,便是袁绍也还只是名满天下,没有什么cāo纵政局的实权,但是四年后就不一样了,四年后,旧有的实权人物几乎死了个干净,当今天子大将军何进十常侍等宦官全死了,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董卓入京后又倒行逆施,激起天下士族的不满和反对,袁绍这样有高名有人脉的青壮派领袖自然而然地就有了出头之机。
荀贞希望等到四年后,他能与袁绍这一党的曹cāo张邈等一样,也成为讨伐董卓的关东诸侯之一,如能天随人愿,那么可以说,他就由此奠定了ri后逐鹿天下的资本了。
他既存了这份心思,与何顒的会谈当然就很愉快。
不等何顒显露袁绍之意,他就直言说道:颍川与汝南接壤,我与袁本初是州里人,素闻他昔ri与何公一道周急济困,援助党人,为天下志人之所望。何公回到洛阳后,请告诉袁君,ri后如有需用我之处,尽管言之,只需一封书信送到,我必竭尽全力。
荀贞的态度很诚恳,姿态也放得很低。
由不得他姿态不低,曹cāo的父亲深得当今天子之宠信,是现下朝中的红人,可就连曹cāo在面对袁绍的时候也自觉不自觉地要低一头,何顒张邈伍琼许攸等俱是海内名士,成名已久,可对袁绍却也是很尊敬,何况既无强大后台名声又不如之的荀贞
要说起袁氏,真是门生故吏遍布朝中州郡,远的不说,只近十来年中,袁家当过三公的就有三人,熹平元年,袁隗被拜为司徒,熹平五年,袁隗又被拜为司空,光和元年,袁滂被拜为司徒,光和二年,袁滂复被拜为司徒,袁逢被拜为司空,从光和元年到光和二年三月,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三公里边两个都是袁家的人,光和五年,袁隗又被拜为司徒,朝廷的三公之位,多少人求之不得,对袁家来说却是轻松之极,三公有辟除府吏之权,又有举吏之权,所谓举吏就是使吏员得以升迁,可以想象袁家的门生故吏会有多少。
荀氏也是天下名族,可荀氏的发家是从荀淑起,至今不到三十年,族中固是出了几个二千石的太守国相,可莫说三公,就是九卿也没有人做到过,比起袁氏这样的顶级门阀差得远。
荀贞怎能不放低姿态
对荀贞的表态,何顒极是欣喜。
何顒是个有侠气的人,不喜欢绕弯子,荀贞不等他提袁绍托付给他的事儿就主动表示愿与他们共除阉宦,这让他觉得很痛快,大喜,说道:早年,我初见孟德,尝叹曰: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贞之,许子将誉你为荒年之谷,荒年者,乱世也。袁本初,英俊之才,有孟德有你相助,我等同心协力,汉室虽将亡,而天下终能安也
汉家将亡这样的话,何顒都能对荀贞说出来,对荀贞是非常信任。这其中有荀氏素有清名之故,也有荀贞在颍川时曾使张让的侄子张直被捕入狱的原因。
荀贞说道:是。
袁本初志在除jiān,今党锢解,被禁锢的名士士族很多出仕州郡,我辈声势大振,阉宦惶惶,大将军厚爱名士,也许诛除宦官的机会很快就要到了。贞之,你当慎事自重,藏器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