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遁不顾,朝廷向叛军赎回俘王,百姓有冤屈无处可诉,哭号於道边看着贵人们趾高气昂鲜车怒马地扬尘驰去。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就如赵云说的:如果出现了君不君臣不臣,甚至会父不父子不子的局面,就将会礼崩乐坏,到了那个时候,海内必将大乱。现今已是君无君像,臣无臣状了,群盗蜂起,百姓怀怨之时了,这天下如何不乱
荀贞心道:这大概就是乱世气象,国将不国了吧。
他不知道在下曲阳战后阎忠曾密劝皇甫嵩造反的事情。
他如果知道,肯定会佩服阎忠的远见卓识。
天下之大,有远见卓识的不止阎忠一个。
如果说在黄巾乱前,人们还只是担忧天下可能将要生乱,那么现在,在目睹眼见了汉室朝廷种种的倒行逆施末世气象之后,却有许多人已看出这天恐怕是真的要换一个了。
事实上,就算是拒绝了阎忠建言的皇甫嵩又何尝没有看出呢
他要是没有看出来,他怎么可能会摆事实讲道理地给阎忠讲了三个拒绝造反的理由他的三个理由是:创建大功,不是庸才所能做的,我麾下的步骑新结易散,难以济业,虽遭黄巾之乱,但天下的百姓没有忘主。
他这三句话的次序很有讲究。
第一句是我不是这个材料,第二句是我麾下的部卒也许不会听从我的命令,第三句是百姓未忘主。第一句话是谦词,重点是在后两句上,兵卒不堪用和民未忘主,并且他把民未忘主放在了兵卒不堪用之后。他看似拒绝了阎忠,而实际上却是认同阎忠的判断,也认为汉室将亡了,只是就目前的可客观情况来说,他难以成就伟业。他看到了汉室将覆,他同时也看到了汉室不会那么快的覆灭,所以,他宁愿委忠本朝,犹有令名,尚且还能得个好名声。要说他不认同阎忠的判断,有大把的表示忠诚朝廷的话可以说,绝不会说出犹有令名四个字。这四个字透出的是知事难为,故此退而求其次的意味。
诚如戏志才所言,在当今之世,怯懦贪浊,名声虽然不好,还不至於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是真的罪无可恕千夫所指,那邯郸相邯郸荣父子也不会还有意振作家声了。
荀贞收回因贪浊而散发出去的思绪,把正题落回到中尉主簿和邯郸氏的身上,对戏志才说道:志才,确乎如是,於当下言之,贪浊怯懦确不算是大的过错。
戏志才想及当今之世的种种乱象,亦是百感交集,他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说道:贪浊逃归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邯郸氏能为君所用,什么都好说。
戏志才是寒士出身,平时亦不拘小节,往昔在县中颇有负俗之讥,在选人用才上,他自不会拘泥於名声二字。要说起这方面,荀贞与他很是一致。
乐峻的兄长乐彪是个现实的人,故此与段聪结交。荀贞与戏志才也是现实的人,他俩虽不会主动去和阉宦子弟交往,可在用人却也是不会只看出身。荀贞用人的标准只有两个:唯才是举和唯有用是举。只要这个人有才干或者有用处,那就用。
当然,现今之世,士子间互相品题彼此标榜,对这个世风荀贞却也不会毫不顾忌。所以,他让荀攸去与乐峻交往。令荀攸去和乐峻交往以求其名,辟除邯郸荣以求其实。
荀贞心中已经决定辟除邯郸荣为中尉主簿,想起戏志才方才说邯郸氏之所以可以用是因为三个缘故,戏志才到现在为止只说了两个,因问道:志才,其三为何
其三者,便是邯郸荣这个人了。
荀攸问道:邯郸荣其人如何
荀贞见过邯郸荣一次,说道:我上次在乐彪家中,虽然与邯郸荣只是於席中相见,一面之缘,可观其言谈举止,此人甚是爽朗,人聪明,有果决气。
荀攸颔首,说道:刚健敢行聪明有果决气。如此,其人可用也。
荀贞整治郡兵控制城防插手县中治安征募壮勇等等计划,虽然在前期是荀贞自己筹思的,不过到后来,戏志才与荀攸也都是知道的,不但知道,两人且参与到了其中的谋划里,深知要想把这几件事在短期内办成是很有难度的。
今天荀贞得到了国相刘衡的同意,看似是可以着手进行整治郡兵控制城防插手县中治安三件事了,可实际上,要想顺利地办好这三件事,只得到刘衡的同意是不行的,还得经过下边具体负责的人。比如整治郡兵,赵国的豪强大族多有安插人手在郡兵里的,要想把他们中不堪用的逐走,只凭权力是不行的,得有本地人的呼应配合;比如控制城防,派兵接防容易,可要想在短期内适应就不易,这也得有本地人的配合;再比如插手县中治安,此事更不易,需要搞定邯郸县尉,插手县中治安,这是在侵夺邯郸县尉的权,县尉怎会不反对更得有非常了解本地情况的人来协助配合。而要想顺顺利利地完成以上诸事,这个协助配合的本地人还不能文懦,还得有胆气,能压得住阵,还得有勇气大刀阔斧地来协助配合荀贞。
邯郸荣有果决气,刚健敢行,又聪明,正合其用。
戏志才说邯郸氏可用有三个原因:一是邯郸士族冠於赵国,二是邯郸氏重振家声心切,可以利用他们的这个心态里使之为荀贞所用,三是邯郸荣这个人有能力。
荀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