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锁骨和黑色的内衣,忙收回目光,端庄地去接酒杯。
迟婢没立刻松指碰了他一下。
这是不寻常的动作。荀贞微愕。迟婢略抬起头,眼往堂外瞟了下。
荀贞心道:她这是提醒我快走么她从外边来,来即提醒我走,夏也不断地以目示意堂外两侧,来我猜对了,堂外必有埋伏。不动声色地举杯缓饮,寻思定计。提前离席,张直怕会不让。强走,他既然埋伏了人,一样也会动武。己方只有三四人,怕会吃亏。
他想道:以今之计,只有趁张直的心神全不我身上之机,趁他不备,骤然发难,将他的气势压制,我才能趁机离开。骤然发难也是需要借口的,借口从何而来他把酒饮,将酒樽还给迟婢,有了计议,想道,便效迟婢,从敬酒上打开局面罢。
给谁敬酒从谁那里打开局面直接从张直下手不合适,万一弄巧成拙,反激得他性起,得不偿失。他的目光往席上扫了一遍,选定了目标:费畅合适不过,且我敲山震虎。起身笑道,今夜承蒙张君邀请,认识了座诸君,幸甚至哉。贞便借花献佛,也给诸位敬一敬酒吧。不等张直等人反应过来答话,自顾自跨步出席,径直费畅座前。
费畅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荀贞端起他案上的酒樽,敬道:费丞是郡郡丞。下忝为下吏,祝君长寿多福。他一脸笑容,费畅不推辞,勉强接饮下。
荀贞亲手把酒添满,又举起敬道:费丞不但是郡大吏,还是下吏的前任,再敬费丞一杯。费畅蹙眉不乐,但无话拒绝,勉强又饮下了。
荀贞再又将酒添满,复再敬道:下吏前番行郡北诸县,县人都费丞为北部督邮时清廉公正,实为文无害督邮。再为百姓敬费丞一杯,祝君早日高升。
费畅不干了。他为何会哭诉请求张直给他报仇还不就是因为荀贞郡北驱逐浊吏整治豪强,扫了他的面子荀贞却百姓们称他是文无害督邮,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不是夸赞,分明是羞辱他怒视荀贞,质问道:督邮欲何为
堂上诸人注意到了他两人。张直也把视线从跪坐堂下的迟婢身上移开,向他俩。荀贞晏然镇定,笑道:下吏欲给费丞敬酒。
有你这么敬的么
君不饮,我自饮之。荀贞把樽中酒饮下。
席上诸人以为他服了软,多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想道:话都不会还给费畅敬酒,他怎肯会饮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自讨没趣
荀贞底下的举动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只见他把酒饮完后,不是退回席,而是将酒樽重又添满,再次举将起来,众目睽睽下,接着敬费畅。
费畅勃然大怒。他是张家宾客,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况且,今夜欲为辱荀贞,哪里能被其反辱登时压不火气,借酒意拂袖起身,他大骂荀贞:奴儿欲辱我乎
堂上安静下来。席上诸人席下歌舞乐,满堂数十人纷纷目注。今夜来的宾客大都知道张直宴请荀贞是为了什么,不少人幸灾乐祸,想道:张直正愁找不着借口辱你,你这荀家子反倒主动送上把柄给他。哈哈,这下了,等了半夜,戏总算开场。
可惜,未等张直借机发怒,荀贞先借机翻脸了。
他把酒樽里的酒泼到费畅的脸上,将酒樽扔下,嘡啷一声,反手将腰上的佩剑拔出鞘,嗔喝道:我家海内名族,我乃北部督邮奴儿二丞称何人
费畅受他刺激,也欲拔剑。
荀贞跨上两步,踢翻案几,近至其前,以剑相逼,怒视厉声:适才费丞问贞欲何为,今贞问丞欲何为想要拔剑么想要与贞比比剑技么他喝如春雷,声音回荡堂内,堂下的歌舞惊骇,琴停歌舞歇。
他沉默退让了半个晚上,众人以为他早已无胆,无不轻视於他,却没料到他竟会突然发难,此时见他手执利剑,咄咄逼人,嗔目厉色,杀气外露,像下一刻就要杀人席上似的,一个个都措手不及,或茫然,或吃惊。
荀贞又近前一步,逼到费畅的身前,剑刃离他只有一两寸远,嗔喝道:费丞自以为勇么沈家死士百人,沈驯为我手刃你是勇过沈驯,还是勇过沈家死士百人今我杀你,如杀一犬遍观荀贞这两年多的经历,越是关键的时刻,他越是能表现出惊人的勇武,又刚手刃过沈驯不,这一发怒,气势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坐上人皆骇然失色。
张直诸人屏息。南部督邮失色。扑通一声,是费通失手打翻了酒杯。
费畅被他逼着连退数步,直到背后靠柱子,实退无可退了,方才勉强立,避开荀贞逼人的目光,仓皇顾视左右,手放剑柄上,不敢将剑抽出。
荀贞转对张直,挺剑道:贞今行县,诸恶悉除,唯余阳翟。我为北部督邮,阳翟亦吾部所以暂不除者,非不能为,只因阳翟是郡治,府君教谕我,不如礼让化之。孔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敬告足下,以后要安守法如不从我教,君虽张常侍从子,王甫淳於登,前车之鉴谦让顿收,锋芒毕露。
张直想要呼人进堂,听到兵刃出鞘的声响,乃是堂下的程偃夏任抽剑手,目露凶光。
任稳重,拿剑手,向院中,先找后路。
夏机敏,出了张直想要叫人,箭步上前,抓了刚才和张直眉眼传话的那个大奴,横剑架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