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又被称为郡将。荀贞特地以此来称呼阴修,是为震慑诸吏,以免真有勾结大户,肥私牟利之事发。时尚凛然应诺,诸乡吏噤若寒蝉。有人叫苦似的想道:你刚任职乡就灭了第三氏全族。便有天大的胆子,我等也不敢在你的手下徇私牟利啊
荀贞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和他以前的那些做戏不同。
以往他在繁阳亭时,也做过抚恤孤寡给敬老里买桑等等诸事,但那些事,更多的是为了市恩於民,是为了能得百姓效死,是为了能聚众保命。
而今,他经过努力,手下已有了百十个受操练的里民,几十个投效的轻侠,还得了乐进效命,并与文聘交,算是已略有班底,保命虽还是头等要事,但已不如以前那么急了。
既然不急,他就有心思去想别的事儿了。事实上,从去年底起,他的思想就开始在转变了。在继续聚众之余,他也开始关注民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眼见乡中贫户活如此之困苦,而乡中大户大姓富户却尽皆奢侈无不鲜衣怒马,他不是无情之人,又怎会不为此嗟叹天地不仁
他以前就想过,老百姓活这么艰难,衣不能取暖,食不能饱腹,又疫病灾害频发,朝不保夕,又怎会不起来造反反正是个死,怎么死不是死正如民谣所歌:发如韭,剪复;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民从来不可轻。与其成道边饿殍,不如造反而死。
把自己代入到那些贫户的身上,换了是他,他也会起来造反。一方面,他理解黄巾为何起事。另一方面,他又不能参与其中。黄巾必败。参与其中,自寻死路。
来笑,近日以来,不知为何他总会想起前世上学时学过的一句话:人都是有阶级性的,每个阶级都是有阶级利益的。原话他不清了,因上学时他并无感受。可现在他有感受了,有感触了。他是荀家子,他是士族。士族可以爱民,但士族和黔首百姓却绝不是一个阶级的。有时夜深难眠,他也常辗转自嘲:我这算是在人民的对立面了吧可是,他智不过中人,力不能伏虎,又非在朝的公卿大臣,更非天子。他,又能怎么办呢纵有不安,纵然内疚,也只有尽力帮助百姓罢了。最重要的,是要先努力保性命才行。如此而已。
他的这些心思,他的矛盾,他的不安,时尚和乡吏们当然不会不知道。时尚与乡吏们到的听到的,只有他的疾言厉色。把这事儿吩咐过后,他就彻底放手,完全交给了时尚去办。
转过身回到后院,他召来夏任:假种食之事,我悉数交给了明德去办。明德虽是乡人,但他原为里监门,初任乡佐,威尚未立。那些乡吏都是积年胥吏,也许会欺瞒他。你们两个人,帮我盯着点。夏任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道:人等明白。
真明白了
真明白了。荀君敬请放心。表面上,荀贞是让他们盯乡吏,实则是让他们把时尚也一块儿盯了。毕竟荀贞与时尚相交尚浅,未知其为人。时尚家里也很穷,要不然他也不会去干里监门这个贱役,十大车粮食摆在面前,荀贞又放权不管了,他会不会心贪念这需要观察。这也正是荀贞放权的一个主要原因,借此机会,观察一下这个人,是否值得信用。
他放权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很忙。
自灭第三氏后,又经春秋断狱两事,他在乡里的威望已经远远超过了乡父老宣博,每天都有老百姓跑来找他。不止打官司的找他,丢了东西该去找亭长的也来找他,丢个鸡丢个狗的也都跑来。又或者兄弟亲戚间闹了矛盾,不去找族长里长调解,也来找他。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但老百姓可能不觉得这是事,而且,他们大老远地跑来,岂不是正明信任他明他在乡里的威望越来越高他也总不能拒之不见。差不多每天都得有半天是在忙这些事,忙着听诉平怨。同时,也忙着编练江禽陈褒送来的那二十个人。
这二十个人中有轻侠十二个,受训的里民八人。
轻侠姑且不言,这八个里民也都是自愿而来的。荀贞只在繁阳亭待了四个月,但文治武功样样杰出,可以已经尽得部民之心。这八个里民有的是敬仰他,如刘邓江鹄江禽族弟,有的就是轻脱勇之徒,如史巨先,有的则是奉家长之命,如安定里里长史调的侄子史绝。投效的原因不同,共同点是:俱皆有勇力,擅刀枪拳脚,能骑射,都是壮士。这一条也是荀贞挑人的标准,负责办此事的陈褒严格地执行了他的要求。
因官舍,不够地方,荀贞暂借了高素家一个院子,把他们安顿了进去。寄人篱下终非长之事,也不利就近召唤,因而荀贞已决定在官寺边上再建一个院舍,给他们居。地已买了。官寺附近的田地大多是高素家的。高素给他了一个低价,半卖半送的总共买了五亩地。
建这个院舍是为了人,也没太多讲究,只要屋舍够多马厩够大有演武场就行。乡里会盖房子的人也不少,荀贞叫许仲去各亭各里找了百十号人,管吃,还给工钱。乡民们干劲十足。
在时尚编贫户民册开始假种食的当天,文聘从县里来了。他少年脾气,从没见过盖房子,很感兴趣,打着有事弟子服其劳的旗号,磨着荀贞主动讨要差事。
他一个未冠的少年能干什么事儿荀贞被他磨的没办法,只得随便找了个事儿给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