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评迟疑了一下,说道:“高元才虽文武兼备,然才略不及将军。若只他一人在并,短日内恐难为大将军尽取并州为用。”
曹操神色转为凝重,抚摸胡须的手也不再动了,只是半握着胡须,但仍然看着辛评、辛毗兄弟,目光中的诚挚没有变,他说道:“并州如不能尽快拿下,那么就算是得了幽州在手,可冀、幽二州,也未免局促,是不足以抗衡贞之的!一则,人力、物力不够;二者,地形不好。”
“地形不好?”
曹操说道:“冀州西为太行山,绵亘数百里,南、东为大河,亦即,冀州等若是被包在了太行、大河之间,等得了幽州之后,虽然往北的道路可以由此打开,可幽州南北窄短,只五百里便是塞外,冀州所处的这种地形,打个比方来说,就好像是一间狭长的屋子而窗户紧闭,不能透气,试问之,以此何能与贞之对抗?反观贞之,却是东达海滨,西至关中,南至荆、扬,四通八达,进退自如,是若单以冀、幽为凭,早晚必为贞之所败!因此,於今之计,我以为,必须要将并州尽快拿下,拿下之后,再西连关中诸将,并再寻机设法,夺下青州,如此,就不但能使冀州这间本是紧闭的屋子,打开东西两面的窗户,且再有一比,譬如一人,幽、冀为其头、躯,并、青为其两臂,以冀为本,展两臂而迎敌,至此本初乃方可有胜贞之之机也!……贤昆仲!也正是因此,所以我才再三向本初请求还太原,却奈何本初竟是不许!”
曹操的这两个比喻打的很形象,辛评、辛毗兄弟皆以为然。
曹操诚恳地看着他俩,说道:“我冒昧求谒贤昆仲,所为者即是此事!我还太原的话,毋庸讳言,对我肯定有好处,但对本初更有好处,因我言之,既是私事,更是公事!贤昆仲如果赞成我的此言,我便敢有一请。”
曹操说得很对,就算把幽州也拿下,冀幽二州连成一块,南北的纵深固然是差不多够了,可是东西的纵深却还是太狭窄,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变,而且民力、物力各方面也不能和荀贞相比,但如果把并州完全地拿下,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若把拿下幽州比作是打开了冀州通往北边的窗户,那么彻底占下并州,就等於是打开了冀州通往西边的窗户或大门,并同时,还使冀州的背部有了一个可以放心依靠的后方,不但人力、物力能够大力的充实和加强,战略上的回旋空间也会得以增大。
此外,还有个好处,即是有了整个并州在手中以后,还能通过河东郡向弘农郡、河南尹发动进攻,亦即在需要时,可以开辟除河南尹北边、青兖东面这两面以外的对荀贞的第二战场。
总而言之,并州的重要性,现在对袁绍来说,某些方面,还重要过幽州。
辛评、辛毗兄弟两人也都看到了这一点,对曹操的这番分析非常的赞同。
兄弟两人交换了下视线,彼此知了对方之意,辛评因也就不再含糊,改而正面回答曹操,说道:“不知将军欲令鄙兄弟做什么?敢请将军示下,看看我兄弟二人能否为将军效绵薄之力。”
曹操抚须笑道:“贤昆仲聪明士也,定能猜出我的此请是什么,便是我希望贤昆仲能够帮我去说服本初,许我还太原。”见辛评、辛毗兄弟意已动,却似仍有迟疑,曹操说道,“我不瞒贤昆仲,我之此请,确是有我之私心在,可是我的私心只是其次的,我等现下和本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之求还太原,更多的,为的还是我等大家共同的利益!方今海内,群雄并起,而能成大事者,唯本初与贞之也。若是本初最终为贞之所败,你我皆成贞之的阶下之囚,纵以你我与贞之之故情,贞之或不会杀我等,反重用我等,可情谊归情谊,志业归志业,志业自兹不复再提,如水东逝,而我等丈夫,从此只能酒色消磨,敢问贤昆仲,难道就甘心么?”
早年荀贞起兵於颍川,对抗黄巾军时,辛评、辛毗兄弟曾给荀贞提供过不小的帮助,他两人的确是和荀贞的关系不错,而且其族人中,还有辛瑷是荀贞最亲信的部将之一,如果袁绍兵败,他们被荀贞得获,性命这块儿,曹操说的不错,肯定无忧,可是权力,换言之,功名富贵这块儿,他兄弟两人却不免就要靠边站了。不到万不得已,辛评、辛毗兄弟当然是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兄弟两人又对视一眼。
辛评说道:“将军所言甚是,并州确乎十分关键。这样吧,我兄弟二人明天便去求见大将军,希望能够尽力帮将军说服他。”
曹操大喜,起身下揖,说道:“好!那这件事,以及我辈之前景,我就都拜托给贤昆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