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炯的尸体,半刻也不想再留在堂中,当先起身,就往外走。
一人叫住了他,说道:“司马慢走,我兄令我等分监城之一面,且需先议一下,我等都各监哪面?”
说话这人名叫袁胤,是袁术的从弟。
袁术刚才下达守城任务时,除了李业、惠衢以外,提到的“子台、胤、嗣”,分别说的是刘勋、袁胤、袁嗣,“子台”是刘勋的字,袁胤、袁嗣都是袁术的从弟。
——却话到此处,不妨多说一句,这汝南袁氏,袁术这一代的名,大多与“子嗣、家族传承”有关,比如“胤”,子孙传承之意,比如“嗣”,继承、子孙之意,比如“绍”,继也,也是继承之意;又比如早死的袁术、袁绍的从兄袁基,“基”,引申意为基础、开始、基业;袁术、袁绍的另一个从兄袁遗,“遗”,余、留之意。包括袁术的“术”,道路,也可理解为是对其本人、对家族前途的美好愿望。却只可惜,寓意虽然饱含了上一代对他们的殷切盼望,只他们这一代中的两个领头人,袁术、袁绍,未免不太争气。却也不必多说。
李业只好住下脚步,说道:“哪面都行!”
其它没有任务的诸人纷纷散去,袁胤、袁嗣、李业、刘勋、惠衢和闻讯赶来才到的袁术长子袁耀,六个人在堂中又待了会儿,商量定下各自的任务,随之,也都分别离开。
却说李业,就像是逃难似的,忙不迭地出了袁术府邸,上了车,一叠声催促还家。
到了家里,李业到其妻室内,令奴婢出去,与其妻说道:“快些把家中财货收拾起来,选其中贵重的,独放一处。”
袁术帐下文武诸将,无不贪婪,而在他们其中,李业的贪婪又可居翘楚,是出了名的,——连袁术给吕布的粮秣,他都要从中过一手,将新粮换成陈粮,其它的各类敛财就更不必说了。他跟着袁术在南阳的这四五年,着实是弄了个亿万家訾,单其家中的木屐、腰带这类东西,就都各储满了两个库房,别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种种器玩,更是不计其数。
其妻不知他要干什么,却是也知荀贞、孙策的主力很快就要来到,遂不满说道:“你不是对我说,车骑、卫将军所部即将到宛?这个时候了!不想着怎么逃跑,保住性命,你还弄那些财货作甚?难不成,逃跑时候,你还能带着那些东西!”
李业正色说道:“你知道什么!我正是要用这些物事,保全咱们的性命!”
其妻问道:“夫君何意?”
“待车骑兵至,我将它们都献给车骑,你我性命不就保全了么?”
其妻吃了一惊,说道:“夫君欲叛降车骑?”
李业不快说道:“岂不闻乎,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宛县已不能守,车骑部曲乃是王师,我这是见机识别务,拨乱反正,怎能叫叛降?””
其妻以为然,赞道:“还是夫君高明!”就从了李业的吩咐,亲自去库房,挑选宝物,以备献给荀贞。
只献宝物,只怕还不太够保住性命,李业寻思,是不是可以正好趁袁术令他督城之一面的机会,等荀贞的兵马到了宛县城外后,派人悄悄出城,提前向荀贞表他愿降之意?
作出了决定,就等荀贞兵马一到,他就派人出城投降!
唯恨无有兵权,却是只能献上自己,没法献城。
数日后,荀贞、孙策兵马络绎开到宛县。
连着两天,一边建筑营垒,荀贞一边调兵遣将,对宛县城展开了三面包围。
——从荀贞自许出兵,打鲁阳开始,到现在为止,总共用时不到一个月,可谓势如破竹。
宛县城中,袁术接到了袁胤等人的急报,便把他而今唯一的谋主李业召来,向他问策,问李业说道:“荀贼兵已至,你有何守城之策?”
李业短眉扬起,鼠目睁圆,立於堂上的
瘦长身形显出奋张之态,挥舞手臂,慨然说道:“现无别策,唯如明公所言,死战而已!城中粮秣充足,内外守卒万余,凭此坚城,亦如明公所言,荀贼何惧之有?下吏虽文儒,愿披甲仗剑,身为先驱,为明公杀贼!”
见到李业这样的忠心,袁术惶恐不安的心情,总算是得到了稍安。
李业回到家中,立刻挑了忠心的仆隶一人,把自己的亲笔书信给他,——这信中所写,除了愿弃暗投明,投降荀贞的内容之外,还有关於城内外具体城防情况的内容,命这仆隶做好准备,晚上出城,去求见荀贞,务必要把此信奉给荀贞。
然而就在这晚,李业的仆隶还没出城,遥遥城西传来大乱之声。
李业闻之,慌忙令奴仆前去打探。
不多时,打探的奴仆回来,禀报李业:“大家,是刘将军开了西城门,迎荀贼兵马入城。”
李业勃然大怒,说道:“什么?”
这奴仆把话又说一遍。
李业气急败坏,上前去,奋力扇了这奴仆一个耳光,怒道:“什么荀贼?是车骑将军!”
“荀贼”云云,本都是跟着李业学的,可李业是主人,他不讲理也没办法,这奴仆不敢分辨,赶忙转口,说道:“是,是,是车骑将军。”
李业骂了句粗口。
这奴仆误会李业是在骂他,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