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抖动…
睁开眼,我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似乎只是小睡了片刻。面前则放着一本书,扉页上用陌生的语言写着“万物皆流,无物常驻。”
桌子正随着耳畔传来的“哐当哐当”声有规律地震动着,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节列车的车厢中。
车厢约莫三十米,中间供人行走的通道铺着深红色的名贵地毯,两侧的座椅被黑红相间的丝绸两两隔开,形成了一个个较为私密的空间。铺有淡金色墙纸的墙壁上挂着造型典雅繁复的煤油灯具,里面散射出阵阵温暖柔和的黄色光线。同时,空气里有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似乎是用来抵消煤油燃烧所产生的气味的。与窗外弥漫着的冰冷浓雾相比,车厢有规律的哐当声令人分外安心。
复古,奢侈,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浓雾为底,我用手轻轻划开玻璃上的凝霜,通过窗户的倒影打量起四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我自己,长相没有发生变化,只是脸色看起来不知为何有些苍白。或许是因为浓雾太白了?
走廊对面的小房间里,坐着两人,一人年岁颇高,有着童话故事里魔法师一样的长长胡须,另一人则穿着做工精致的黑色女式猎装,最上面的扣子处别着一朵洁白的栀子花,旁边则带着一个家徽一样的徽章——看装束应该是位贵族小姐。
他们看起来好像是一对师徒,贵族小姐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典籍向长白胡子请教着什么,只是长白胡子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古怪。
对面的其他房间则都是空的,这节车厢里看起来没有多少人。
我收回目光,检查起自己的衣服和口袋。
在家中穿的运动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套合身的黑色双排扣呢子大衣以及黑色的长裤,以及一双棕色短靴,奇怪的是,靴子上不合时宜地沾有些许泥点。口袋里则装着几叠排列整齐的陌生钞票,一只滴答作响的银怀表,一把老式燧发枪,以及一张纸条。
由于害怕走火,我赶忙将燧发枪取出,之后才发现里面根本没装子弹——火药瓶以及几颗铅弹在桌子上。我对这种老式火器并不陌生。
之后,我才掏出纸条,上面写着简洁明了地写着:“回家。”
纸条背面则写着:“参与人数:2。”
问题是该怎么识别出另外一人呢?
正当我思考时,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却突然在耳畔炸响,好似一颗炸弹,骤然把车厢内的安稳气氛炸得粉碎。那哀嚎非常凄厉,仿佛正在被野狼活生生吃掉的人所发出的绝望遗言一样,声音里凝固着一股难以描述的疯狂和绝望,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不,我不接受这样,这不可能!我要回去!”
我抄起武器,一秒内完成装填,随后猛地瞄准向声音的方向——居然正是我的隔壁。
此刻,留着长长白胡须的老绅士瞪大了眼睛,疯狂地嘶吼着,眼角蚯蚓似的青筋暴起,几乎要把满是血丝的眼球迸出来。
下一刻,他拿起身旁的手枪,顶住自己的下颚,毫不迟疑,悍然扣动扳机。
“砰!”
火光四射,硝烟弥漫,一切都陷入了死寂。
只有装饰辉煌的天花板上粘着的碎骨,血浆,以及粉白色的不知名组织正无言地表达着刚才的惨烈。
脑袋只剩一半的尸体正在血泊里抽搐着,柔顺的洁白胡须渐渐被血浆浸染,黏在了地板上,仅存的一只充满了绝望与疯狂色彩的眼球正好与我相对。
虽然在上个世界,我看到过的死人已经足够多了,但此时,完整目睹了老者自杀的全过程,我依旧有些震撼与莫名其妙——刚才他还很正常,怎么突然就自杀了?难道这就是本次游戏的危险所在?
“发生什么事了?老先生,您需要帮…”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蜂窝式密密麻麻结痂,似乎得过麻风病的壮汉跑了过来——看到尸体的一瞬间,话语戛然而止。
此时,坐在座位上的贵族学生才好像反应了过来,尖锐而高亢地惨叫起来。她的裤兜里也装着一块怀表,这是巧合吗?
“汪汪汪!”这时候我才发现贵族学生身旁还藏着一只金毛大狗,大狗跳到尸体旁,居然低声呜咽起来。
麻子大汉麻木地走到尸体旁,摸了摸尸体的脖颈,木偶似地说道:“他死了。”随后,他合上了老者仅剩的一只眼睛。
“为什么?”贵族少女喃喃自语着,“明明刚才…”
“愿至善的辉光保佑他的灵魂。”忽然,一名身着白绿相间修女服的修女从后面的车厢赶来,还没看到尸体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回头看去。
她手上捧着一本圣典,面容姣好,几缕银色的发丝自兜帽旁垂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凝视,她在这种场合下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但很快那笑容就如幻影泡沫般失踪了——除了我之外,没人注意到。
修女旁若无人地走到尸体旁,跪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