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九月。
夜深人静,京城东隅的信王府却灯火如昼,十几位官员不约而同地汇集于此。他们身披各色官袍,面带凝重,狭小的偏厅内,气氛沉重得几乎冻结。角落里的宫女和太监小心翼翼,屏息静气,生怕一丝声响打破这份压抑的宁静
唯有少数聪慧之人注视着眼前的这群朝廷重臣,眉宇间流露出深思的神色。
大约在三个季节之前,当今的天子朱由校,偕同权势滔天的“九千岁”魏公公与“奉圣夫人”客妈妈,在西苑的舟上游玩,不料竟遭遇了落水的变故。
尽管迅速被营救上岸,但那场惊魂未定的意外还是让他深受打击,回到宫中便一病不起。
原本以为帝王正值盛年,加之太医院的名医们全力以赴的诊治,应早日康复,岂料帝王的病势竟日益加重,自此未曾亲政,健康状况成了谜团。
如今,那些在朝廷内外纵横捭阖的权臣们深夜聚集在信王府,必定是出现了非同小可的变故。
此情此景,让这些小宦官心中陡然升起一个惊人的猜测,他们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
嘶。
是否可以这样理解,那些街头巷尾流传的关于帝王身体状况的流言,并非无根之水,而是有些真实的影子? 抑制住内心的动荡,侍立一隅的小太监们不自主地将疑惑的视线投向了紫禁城的深处。 这大明江山,难道即将迎来风雨飘摇的时刻?
王府的大厅内,夜深人静,却未见半盏宫灯闪烁,只有高台上的一对烛焰摇曳,隐约勾勒出案后少年模糊的面庞。
微弱的烛光下,那身形略显纤弱的少年披着绣有四条龙的长袍,眉宇间竟与天子朱由校有三分神似,足以乱真。他的对面,一位身着麒麟图案官服的老者端坐,满头白发,胡须如雪,却透出无比的精神抖擞,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年迈的国公,宫廷的传言可有确凿依据?短暂的静默后,高位上的青年不自主地低声质问,或许是情绪太过焦虑,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敲打出无规律的旋律。
&34;殿下一言,&34;对座的白发老者嘴唇微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缓缓颔首承认:&34;消息源自皇后娘娘亲派之人,恐怕难以伪造。&34;
&34;皇嫂?&34;
听到这里,案牍之后的青年眼神中掠过一丝困惑,眼眸微眯,试图用零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位女子的形象。虽说他已在“信王”的角色中生活多日,渐渐融入,但对于那位传说中的“皇嫂”以及“皇兄”,他的记忆仍然模糊不清。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终结了他的生命,最后的影像定格在货车司机惊恐的脸庞。然而,他的灵魂却跨越了数个世纪,附身于因忧虑国家大事而昏厥的信王朱由检身上。这个变化,王府中无人知晓,那个近来常常忧郁寡欢,时不时喃喃自语的“信王”,其实已经易地而处。
厅内光线微弱,对面的老者并未察觉信王眼中的困惑,只是满脸忧虑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当今天子年幼即位,对政事无心,痴迷于木工,任由宠臣太监魏忠贤掌控朝政,百姓戏称其为“九千岁”。此刻,天子病重,膝下却无子,依照“皇明祖制”的“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大明朝的皇位恐怕将落在这位面色苍白的信王肩上。
然而,魏忠贤的势力如日中天,从朝廷高官到宫廷小厮,都是他的耳目和党羽。这位孤立无援的年轻人,真能安然登基吗?
魏忠贤,本名李进忠,因与“奉圣夫人”客氏的特殊关系得到朱由校的信任,从此平步青云。短短几年间,他从一个普通的惜薪司太监跃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还掌握了东厂,手下党羽遍布全国,人称“九千岁”。
想到这里,老者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讽刺,一个宦官竟有如此能耐影响皇权更迭。
不知历代先帝得知此事,会有何感想。
“老国公,京营士兵能否应战?”
少年清冷的声音在大堂回荡,打断了老人的思绪。
老者惊讶地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信王这是打算做什么?
他是大明第七代英国公张维贤,万历二十六年承袭爵位,受万历皇帝赏识,负责京营,守护京都。
“殿下,您……?”
张维贤,满头银丝,颤抖着开口,声音略带颤抖。
信王是要“反抗”吗?
“老国公多虑了,孤只是担心遭人陷害。”
看穿老者的想法,少年面色阴郁地从书案后站起,独自走到窗前,凝视着夜色,意味深长地说:“风欲止,风不止。”
这是他穿越后想到的唯一对策。
当初,朱由校即位时,就是这位英国公张维贤率兵入宫,平息了皇宫的混乱,扶持朱由校在奉天门登基。
想到即将面对声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