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她想开口，劝说他们回去，她跟周鹤野的关系，好像不值得他们做到如此。

但每次没开口，都被婆婆堵了回去，“宋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把你当自己家人，以后你跟鹤野能走一起，你是媳妇，不能，我也把你当闺女疼，你别赶我这个妈。”

宋虞烟感动落泪，晕红了眼眶，搂着人。

周鹤野就是宋父出殡前当天凌晨赶回来的。

他落地后，命人带来干净的衣物，在车里换完了衣服就往灵堂赶。

宋父的兄弟辈人少，守棺的只有宋虞烟一个独苗苗女儿，两三日下来，都是她一个人坚持着。

“明天老爷就要出殡，小姐你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

“对呀，宋宋你身子骨也差，前几天胃还不舒服呢，别累垮了！你不好的话，你爸爸走的也不会安心，听妈的话，去歇一会，万事有我。”

阿姨跟婆婆怕她吃不消，连番哄着，才让她趁着夜半无人的时候，去后面椅子叠起来的简易小床眯一会。

宋虞烟睡得并不安稳，男人拿着毯子盖在她身上时，她就有察觉。

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他脚步在她身旁停下，即使无言，她也能从气味分辨出来是他。

他赶回来了。

宋虞烟继续装睡，她不知道醒来该说什么，该怎么面对他。

爸爸走得突然，有时候她就在想，如果她不陪着周鹤野去南镇，是不是就能陪着爸爸再久一点，陪着他处理完糟心的事，陪着他化疗，为他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可惜，没有如果，也没有早知道。

她心里还是在怨周鹤野的。

她装着睡，男人却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伸出了手，指尖撩开她散落的黑发，手指沿着她的额头，她的眉头，她的眼睛里，她的鼻梁和嘴唇，细细描绘，小心翼翼，仿佛在抚摸稀世珍宝一样。

宋虞烟不知道他想干嘛，也不想懂他要干嘛！

男人在她面前附身，颀长身子挡住了她身后冷白的灯光，黑暗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

她听见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徐徐道：“虞烟，我回来了，回来陪你一起送爸爸走！”

闻言，她呼吸都清浅了，卷翘的睫毛轻颤，毯子下的手无声的攥紧。

她想，人都没了，他回来有什么用。

周鹤野盯着她白皙精致的脸看，素净又漂亮，只是好像又瘦了，眼睫底下一片压不住的青色，这些日子她一定很辛苦。

他说话时，感觉她似乎听见了，在轻颤，等他认真看，又似乎是他的错觉。

他还想继续守在她身旁，等着她醒来。

母亲知道他来了，屈指轻敲两下门，示意他出来，有话要说。

周鹤野替人盖好毯子，将凌乱的碎发拨正，做完一切后，他才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

出去，还不忘掩上门。

姜素将儿子带到灵堂，递给他三根香。

周鹤野接过，对于堂前的照片，深深地鞠躬：“爸，我回来送你了，放心吧，虞烟交给我，你安心的走吧！我会守她护她一辈子！”

他在堂前郑重承诺，将母给他别了白色小菊的胸花，跟宋虞烟是一对的，上面写着女婿。

这简单的物件，却是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听阿姨说，置办的时候，人家问宋虞烟虞烟几个时，她沉默了，好像只有她一个。

阿姨提了一嘴姑爷的名字，她顿了片刻，手指头从一个换成了两。

应该，还是希望他回来的。

母亲对他说的事，让周鹤野心里有了一点点谱。

他戴着胸花，蹲坐在这几日宋虞烟待的位置，代替着她，给宋父烧纸钱。

宋虞烟本来半梦半醒着，并不能入眠，可周鹤野来了后，她装睡，待人走了后，倒是迷迷糊糊之中睡沉了，再醒来是阿姨给她送早餐，推醒了她。

她睁开了眼，望着白净的天花板，有几分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我睡了多久？”她抬眸看着阿姨问，坐起来了，身上的毯子滑落。

阿姨将盘子放在椅子上，里面是豆浆包子，她捡起来毯子抖落上头的灰，回话：“小姐你睡了五个小时，这些日子来，终于睡沉了，真好！”

她话里有激动跟感慨，真的为她开心。

宋虞烟意识慢慢回笼，眼眸逐渐恢复清明，她怎么睡死过去了，去世人前无人守，她有多不孝。

“阿姨，爸爸的灵堂那边……”她的声音着了急，立马的起身要往那赶。

被阿姨伸手拉住了，“小姐，姑爷在那，你好好吃个饭，去整理一下，干干净净精气神十足的送老爷走。老爷，想看自己的闺女是无忧的，他才能走得安心。”

听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