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时,宋虞烟梦魇了。
她被困于迷雾笼罩山林之中,寻不到出路,突然山里传来一阵哭声,凄凄切切,她踏步寻着声源而去,淌过一条小溪,入目的是一片荒墓群,凌乱无序,野草疯长。
宋虞烟走近,发现每个墓碑上都没有刻字,无名碑。
一身穿白裙的女人与她背对,抱着空白的石碑,手轻轻地抚过,一下一下又一下。悲伤无尽,连着她都被悲凉的氛围感染,她沉默许久,无声的立在一旁看着,想上前又踌躇。
“你来干什么?”男人低沉的嗓音冷冰冰的质问,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线。
周鹤野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搂着女人起身,看向她时满是戒备。
宋虞烟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他身旁的白衣女子身上,这回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是吴音。
“那是我的孩子,连名字都未曾取,就被你害死,化为一滩血水。宋虞烟,你好狠呀!”她指着无字碑发狠,眼神像寒冬里凛冽的风,刮得人生疼。
“不是我,周鹤野你知道的,你给我澄清一下。”宋虞烟拧紧了眉头,手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急急的看着一脸冷漠的男人。
可他始终不为所动。
宋虞烟怒:“你是我孩子的爸爸,是我的老公,你不站我这边。”
“孩子,是你自己求着我要的,离了婚,都与我无关了。”周鹤野黑眸里凝着冷漠与疏离,说出口的话凉薄无情。
她垂眸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怀孕了?那我可不会放过你。”吴音挽上周鹤野的胳膊,两人依偎一起,浓情蜜意,而她像个小丑,还被威胁。
“不……”
宋虞烟身子一颤,被惊醒。
眼前骤然出现盛易贴在车窗扭曲放大的脸,眼睛瞪得通圆成斗鸡眼,往车里头探,她着实又被吓了一跳,猛然一起身,直接撞到了男人的额头。
她才反应过来,她是枕着周鹤野的大腿醒来的,梦中的情绪还未平复,她还心有余悸,暂时 不是很想看到这张脸,连着对他的态度也恶劣。
俗话说,心里想着什么,潜意识的就会梦见什么。
这梦似乎是什么不好的预兆,宋虞烟心中隐隐的不安。
周鹤野下巴被她一撞磕到咬了舌头,破了口子嘴里都是血腥味。
他睁了眼,眸底深处还不清明,先伸手到置物柜上拿过纸巾,擦了嘴里的血,含糊问她:“干嘛呢,毛毛躁躁的,能撞人,疼不疼?”
宋虞烟瞪着他,神情复杂,淡淡道:“做噩梦了。”
“梦都是反的,别担心。”周鹤野见她没准备继续往下说,情绪又低落,温和的声音安抚。
宋虞烟态度冷淡:“嗯,希望如此。走吧,盛易在车外,来接我们了。”
说完,她先一步推开车门下去,急着逃离的身影,甚至直接光着脚下去,连鞋都没有穿。
周鹤野再迟钝,也能从她疏离淡漠的情绪里感知到些什么。
她的坏心情,她的噩梦,怕是跟几个有关,且关系还挺大。
周鹤野摸了摸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到底在她梦里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连现实中的自己都被牵连。
六月飞雪,窦娥冤啊。
周鹤野去前座拿了鞋子,淡淡地瞥了眼站在车前的盛易,不是很想搭理。
“老板,没想到您离我们这么近,要知道昨晚我就不顾周总的阻拦,怎么着也得出来接您跟夫人,大暴雨都阻挡不了我。”盛易讪笑着满脸心虚,开始了马后炮。
周鹤野冷哼,淡声吩咐:“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后备箱的行李搬过来,车让人去修一下。”
“好的,老板。”盛易点头哈腰,态度十足好。
周鹤野一个眼神没给,直接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女人一见他上来,立马扯开眼,耍小脾气。
“把鞋穿上,凉!到了村庄,路不好走,可穿不了高跟鞋,我给你备了平底鞋,去了换上。”周鹤野落座,弯腰抬起她小巧嫩白的脚丫,因光着走过来,沾了不少下过雨的脏泥土。
他也不嫌弃脏,直接用手掌一抹,将污染美感的泥土拭去,一双白白净净的脚丫让他很满意。
他的动作令她一愣,宋虞烟缩了腿,不想他的假好心,可被男人扼住了脚腕,动弹不得。
他给她穿鞋的动作细致又温柔,敛着桃花眼,灼灼目光里认真又深情,白皙骨节匀长的手指捏着银色珍珠链的鞋扣系上。
穿个鞋子,让他作出了跟艺术创作的美感。
宋虞烟挣脱不得,抿着唇不说话,是她最后的倔强,但余光里还是很不住的往他那瞟。
穿好鞋,周鹤野把她的脚放下,“我说的话,一句不回答,宋虞烟,你对我越来越没礼貌了。”
他擦干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