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王家从外部看不出什么,一如既往的低调,在大门口处,连带有王家标记的大灯笼都没有挂。
但是在王家内院,却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就差张灯结彩了。
继少司徒变成大司徒、未来姑爷勇夺武试第一后,今天又一次喜事临门。
都察院江西道监察御史、代理西城巡城御史王象蒙今日抓住时机,成功挑衅皇帝,喜获廷杖二十,为家族增光添彩。
此时王御史有气无力,只能趴在里间的软榻上。他一边忍受着被毒打后的阵阵剧痛,一边听着外间觥筹交错的声音。
隐隐约约间,似乎还听到了林某人和叔父王之猷猜拳行酒的动静。
帘里帘外的悲欢并不相通,这魔幻氛围让王御史有点凄婉哀怨——魔幻这个词还是从林泰来嘴里学来的。
设宴饮酒可以理解,但能不能照顾伤员心情,把酒席搬远一点?
“你们对我这个伤员太不尊重了!”王象蒙对着帘外吼道。
又听到王之猷在外面答话道:“我们在此聚集欢庆,为了林泰来获得天子特赦,案子一笔勾销,你急什么?”
在王御史身边陪伴的,则是小姑母王十五,她仔细盘问了一番今日文华殿上的事情后,也就沉默了。
看到平日里动辄指点江山的小姑母,今天像是抑郁了一样,王象蒙忽然觉得很可乐。
“你就别不服气了,布局谋算就不是一个档次啊,估计林泰来看伱就像是看孩童玩闹一样。”
王象蒙感觉自己又行了,居然开口挑衅长辈王十五。
“你想要王家出面为林泰来扛九天神雷,你还设想要王家私下里付出利益要挟收买郑家。
结果在林泰来心里,统统都不需要,轻轻拨弄了几下棋子,最后还能皆大欢喜,各有所获。
这差距不是技术差距,是整个做人境界的差距,你懂么?”
王十五轻轻的拍了一下王御史背部,“你的话太多了!”
言官系统和其他衙署不太一样,内部的提升不但看资历,还要看人望,而挨廷杖就是当前最大的声望之一。
王御史本来就已经有三年御史资历了,今天挨的这顿廷杖起码又能相当于三到六年资历,还有附加的巨大人望。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王象蒙未来肯定能当上一次掌道御史。
等掌道御史三年任期满了,按官场规则,如果外放四品起步,如果去六部就是五品郎中。
也就是说,很可能总共只用四五年时间,王象蒙就能从七品升到四品地方官或者五品六部官。
除了开挂之外,这基本上就是最顶级的升迁速度了。
王象蒙又说:“你知道伯父为什么又把林泰来请过来喝酒吗,因为在外面有传言,说你把林泰来气跑了。”
王十五叹口气,“如今王家的大司徒是林泰来帮忙争抢来的,你这个御史的前途也是林泰来帮你谋划的,保你将来至少一个大员。
这在名利中,都是最大的恩情了,那王家又能拿什么同等级的恩情回报林泰来?如果回报不上,又该如何自处?
我费这番心思,所求不过是让王家对林泰来有所付出和回报,使彼此关系不至于失衡。
但事已至此,我已经仁至义尽的尽力了,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也不管了!
他日王家变成林氏附庸,你们别后悔就行,反正嫁入林家的我又不吃亏!”
王象蒙虽然隐约觉得小姑母的话有点道理,但他此时正畅想自己突然光明的未来,就顾不上深思了。
在外面酒桌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人,只有王司徒、礼部员外郎王之猷和林泰来三个人。
今天都喝得很放松,一壶酒下肚后,林泰来忽然开口道:“我有一个梦想,需要大司徒帮忙完成它。”
王司徒毫不犹豫的说:“自家人何须客气,是什么事情?”
林大官人豪放的说:“我这个梦想就是,成为扬州盐业霸主!”
王司徒:“.”
并不是说这个忙不好帮,而是林泰来说的事完全出乎意料,王司徒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哪怕是林泰来说,想北伐大漠生擒北虏大汗,都比这什么盐业霸主更能理解。
林泰来继续说:“来京师之前,我在扬州做了些布局,但为进京赶考,布局才一半就匆匆离开。
若回到南方,肯定要继续完成布局,这又少不得户部相助。”
天下盐业事务,在朝廷里都归户部管辖,林大官人如果真有盐业霸主的梦想,肯定少不了麻烦到户部。
王司徒疑惑的说:“帮忙肯定没问题,就是老夫不太明白,你当这个什么扬州盐业霸主,又有什么用?”
林泰来长叹一声,忧国忧民的说:“我看扬州盐商利润丰厚,全城积聚钱财数以百千万计。
但这些钱财于国于民毫无用处,所以要进行正确引导,让这些巨额财富变成利国利民的工具,吾辈对此义不容辞啊!”
王司徒还是看不透林泰来的想法,不过他对此已经习惯了。毕竟林泰来让人看不透的时候实在太多了,也不差这一次。
“如果用得到户部,都没问题。”王司徒正式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