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的脊背紧靠着树干,粗糙的树皮表面透过薄薄的制服衣料硌着他脊椎部位凸起的骨头。
面颊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渗血,干涸的血迹从他的眼底开始漫延,顺着泪痕一路蜿蜒到下颌。他的整张脸都淹没在斑驳的树影里,随着树影的晃动,那道深红的血像是在潺潺流动。
脚边已经积蓄了一小片血泊,手掌上的伤口被反复撕裂。被穿透的部位不断地有血珠‘滴答滴答’地坠落,这声音在呼啸的风声里若隐若现,但最终也被无尽的夜色吞噬殆尽。
已经彻底麻木了,这点□□上的小小的痛感并不算什么。因为他在巷子里打伤了真绪,所以不管真绪怎么对待他都没关系。打他也好,想杀了他也好,全部都可以。只要真绪仍旧在意着他,暂时觉得他超级讨厌也没关系。
可是为什么要说“好”呢,为什么要答应伏黑学弟那种事情。这样的话和活在地狱里也没什么区别吧,被真绪彻底无视。
牵着手离开的两个人已经连背影都看不清楚了,只有他被留在原地。
攥紧手掌的动作让刚刚有结痂愈合趋势的伤口再次崩开,雀蓝色在眼眶里化开一片颜色越来越浓。
伏黑学弟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果然是他在挑拨离间吧,明明已经占据了真绪身旁的位置,为什么还不觉得满足?
一直被强行压制的咒灵终于被放出,哀怨的声音穿透他的耳膜,里香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得愈发扭曲。
“可恶,可恶,可恶。”
“忧太,我们要把真绪抢回来。”
“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
“去死,去死,去死。”
声音细密地交织在他的大脑里,分不清楚究竟是里香的声音还是他自己。
被吹断的树枝砸在他的脚边,惊醒了乙骨忧太。他有些痛苦地抱着头蹲下,希望把脑海里所有的声音都驱散。
怎么能这样想,怎么可以这样想。
这样是不对的,诅咒伏黑学弟去死什么的,和那些邪恶的咒灵有什么区别。
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抽噎的声音在臂弯里回响。血和泪混杂着,压抑而又痛苦。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某个遥远的下午,晚霞绚烂,灯火可亲。
尚且稚嫩的真绪站在公园的秋千前,满脸惊喜。水蓝色眼睛过分润泽,她的眼底闪烁着晶莹着泪滴:“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那张小小的脸渐渐和无比冷漠的面庞重合,在高专重逢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浮动着无法溶解的碎冰。
卷动着自己淡金色的卷发,真绪冷漠地转头看向他,甩开了他抓着她手臂的手:“我们根本不认识吧,你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呢?”
好像已经抓不住真绪了。
因为过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不同的脚步声贴近,等到来人出声的时候,他从混沌的状态里抽离。
“忧太,你怎么在这里?”
乙骨忧太抬头,对上了一张黑白相间的脸。狼狈的样子被发现了,他瑟缩了一下肩头,张开嘴之后却怎么都无法发声。
该说些什么,又要怎么解释。
怀有这种阴暗的想法,如果被同伴们发现的话一定会被厌恶的吧。
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冷场,不止一个人在乙骨忧太的面前蹲下。有两双色泽不同的眼睛在看着他,关切流动在两个人的视线之中,是熊猫和狗卷棘。
忧太和一年级的真绪学妹发生恶性斗殴的事情闹得很大,咒术总监部的调查员来高专的事情很快就在学校里传开。
都惊动咒术总监部的调查员了,他们多少有些担心。
因为放心不下,所以约好了做完任务之后在忧太的宿舍等他回来。但是他们等啊等,迟迟没有等到忧太回来,所以他们决定一起出来找他。
在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一年级的真绪学妹和惠,和传闻里差不多,真绪学妹看起来相当狼狈。
本来想问问她有没有见到忧太的,结果只是听到忧太的名字真绪学妹就扭头跑掉了。
空气里有血腥的味道,熊猫有些担忧地指了指忧太的脸:“忧太你没事吧,脸上好像有伤哦。”
狗卷棘也应和着点头,校服竖起的领子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眸:“大芥?”
但只是脸上的那点伤的话,这里的血腥味不该这么浓,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忧太的手上。那道伤口过于可怖,狗卷棘有些急切地拉了一下熊猫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看乙骨忧太的手。
注意到熊猫和狗卷棘的视线,乙骨忧太下意识把手藏到了身后。
但为时已晚,熊猫已经提高了自己的嗓音:“哎呀,忧太,这样下去手会废掉的吧,你快用反转术式治疗一下啊!怎么会突然和一年级的学妹打起来呢,话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