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向前走了两步,拉近和猫瞳青年的距离,却微妙地控制在对方能够接受的临界点上。男性高挑健壮的身躯天生自带压迫性,昏暗的房间内唯有几缕阳光和摆在桌上的小手电为光源,将他的影子拉长,延伸到猫瞳青年背后的墙上猛的一看,猫瞳青年像是被他的影子吞噬掉一样。
-一隐晦的威慑。
这个认知突兀出现在意识里,妃梨绘不受控得心一紧。
可再回头审视,萩原研二只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同时走动了几步而已。
什么威慑、压迫、提醒,不过是另一方自己的心理作用。
妃梨绘察觉到这点,后退一步重新拉开和萩原研二的距离,眼底略过惊讶。
如果这些都在萩原的计算之中,那他掌控、拿捏人心的能力实在是可怕。
反过来说,如果这些不是萩原研二刻意为之,而是无意中造成的.....
那岂不是更加可怕了吗?!
偷偷惊叹的妃梨绘一时走神,视线无意识得飘向她潜意识里最防备的东西上。
松田阵平敏锐捕捉到猫瞳青年的目光落点,心生疑惑。
液体.炸弹早就已经停摆,他手里又有信号屏蔽装置,为什么还对炸弹这么忌惮?
或者说,是对炸弹制造者普拉米亚忌惮?
松田阵平快速思索着。
猫瞳青年只提过普拉米亚曾经的罪行,对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却只字未提。
他拆弹的时候看过倒计时的设置,是十五分钟,这个时间足够猫瞳青年逃离一栋未封闭的废弃大楼。而事实上,猫瞳青年甚至还有余力报警、等警察上门拆弹。
说明普拉米亚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炸死猫瞳青年。
看来这背后的事情不简单。
暂时分析不出更多线索的松田阵平遗憾地想。
还是情报太....
大脑运转只在顷刻间,见猫瞳青年面露迟疑,松田阵平直接对萩原研二道:
"炸弹是我拆的,我熟悉,我留下。"
萩原研二点点头,转身就走,自然而然道:“我这就下楼,带其他警员撤离。”
妃梨绘:....."
这不是完全没有给她思考和选择的余地吗?!
屋内的光线太过吝啬,碧绿猫眼散发着幽暗的光,被这样充满野性、类似兽类的一双眼直直凝视着,一般人都会感觉不太舒服,不禁会骨寒毛竖。然而松田阵平毫不退缩得回视过去。
"我不是你的猎物,再这么看我,小心给你眼珠子挖出来。”
猫瞳青年闻言继续盯了几秒,似在衡量敌我实力。
卷毛警官一身黑西装,为方便拆弹,松开了衬衫领口,藏蓝色的领带松垮垂在身前,墨镜随意挂在领口,挨着深邃的锁骨。他说话时,唇角勾起肆意的弧度,低沉平缓的嗓音里听不出感到被冒犯的不愉,可一瞬间溢出的凶悍,倒是比猫瞳青年还甚三分。是谁更像恶人役......
猫瞳青年悄悄收起刚刚升起的气恼,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随着睫毛颤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警官真的好凶呐~”
近似撒娇的语气由悦耳的声线说出来,是很好听。
可松田阵平看着白发青年,只觉得他碧色的眼珠好似琉璃球,漂亮、通透,却匮乏温度。
属于人类的温度。
但这样一个人,又在方才毫不犹豫持.枪挡在他身前,就算是要靠他拆弹,做到这种程度似乎也有些过了。换句话说,猫瞳青年本可以在发现炸弹的那一刻独自离开不是吗?
为什么报警?
至少松田阵平看不出这栋废弃商住楼有什么必须保留下来的价值。
所以是为了这附近的无辜民众?
矛盾........
除了矛盾,松田阵平想不到更合适的评价。
妃梨绘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样淡定。
如果说二十二岁的松田阵平身上还有一些尚未褪去的青涩和少年气。
那二十六岁的松田阵平跟三年后相比,不管是气质、面容,还是行事风格,基本没太有很大的差别。妃梨绘移动到窗边,观察楼下警方的动向,趁机用眼角余光扫了眼松田阵平。
卷毛警官正在注视着他想弄懂的人,专注而忘我,靛青色的眼眸在缺乏光亮的室内呈现出深海的色调,一不小心对视上,会错觉自己即将要深陷进去。沉进那静谧而无边的海底.......
他在探究。
他在试图探究她。
妃梨绘无比清晰得意识到这一点。
她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把那句“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扔回去。
到底是谁没有自觉性啊?
总算萩原研二给力,很快说服上司,将包围商住楼的警力撤到三公里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