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过?
毛小追痴呆呆地想。
饶过谁?我吗?可为什么?
在她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暗藏的声音讥讽道。
难道不是因为你太冲动,得罪了恶人才害死婶娘吗?
是我的错吗?
难道不是你太无力,无法保护婶娘,看着她惨死吗?
对,是我……我太无能。
母亲,在流亡的路上为了给你节省粮食饿死了,弟弟,因为你找不到食物饿死了,婶娘也被你害死了。你这个害人精,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活着……对,我活着,是为了报仇!
可仇人不是已经被救你的侠客杀死了吗?
不,还有纵容他们行凶,教会他们武功的门派,他们也都是坏人!我试过了,他们也都是坏人,他们也该死!
内心的诘问一步步加深。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好,现在他们都死了,还有呢?还有谁该死?
还有……还有,我。
毛小追一口鲜血喷出来,她看着凤亓梧手中的婴儿。原来,该死的不是那个无辜的婴儿,而是我呀,是我!
“走火入魔!”
萧应寒从后面点住她穴道。
“看你干的好事!我好不容易用一点仇恨引动她的求生之意,现在又要被你毁了。”
凤亓梧抱着怀中的婴儿,问:“那杀了这里所有人之后呢?她还要靠仇恨活下去么?”
萧应寒不在乎道:“继续制造仇恨不就行了,杀死所有和这个门派有干系的人,再杀死所有包庇过这个门派的官员。”
“都杀光之后呢?”
“继续啊,她不愿意杀好人,就杀恶人,反正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凤亓梧叹息:“所以,你们要一辈子都要活在仇恨,活在杀意中,麻痹自己吗?”
他蹲下身前,把手中的婴儿教给绝红莲。
“辛苦帮忙照看。”
“这,这……我。”绝红莲手忙脚乱地接过婴儿,“我也没当过娘呀。”
凤亓梧已经不理她,蹲在正在为毛小追调理内息的萧应寒身前。
“柳教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杀死所有仇人,大仇得报之后,你真的快活吗?”
萧应寒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快活。不然呢?”
“因你复仇的私欲,杀死无辜之人的时候呢?”
闻言,毛小追抖了一下。
萧应寒冷笑:“那只能怪他们倒霉,命不好。”
“那疯剑客和你师娘以及你母亲的死,也都因为他们‘命不好’?”
“……我警告你,小秃驴,现在别惹我发火,否则我内力错乱,这小鬼命不保。”
凤亓梧沉默了一会,在他为毛小追调理好内息后才再次开口。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救毛小追,要教会她复仇?”凤亓梧不肯轻易放弃,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是不想再看到另外一个,面对仇人却无能为力的自己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萧应寒冷笑了两下,第一次用几乎没有温度的目光看向凤亓梧。
“看来是我对你太宽容了,小秃驴。我最后警告你不要再——”
他狠话还没放话,就被一个突然的拥抱给止住,因为太过猝不及防,剩下的所有话语都卡在喉咙咽了回去。一时间,他的表情竟然显得有些滑稽。
“对不起。”凤亓梧不顾众人的错愕,上前揽怀保住萧应寒和毛小追两人,“我只是想说,当年弱小无力无法保护家人,并不是你们的错,最后只有你们活下来,也不是你们的错。”
“你……说什么?”
“我说,”凤亓梧看向他,“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但这不是你的罪。所以,不要再怪罪自己了,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萧应寒喉结滑动,刚想说些什么,被夹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毛小追突然大声哭嚎起来。
“真的吗?”毛小追满脸血迹,哭得涕泪横流,“我……我可以吗?但是父亲、母亲,还有婶娘……他们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活着,就是他们在这世上存在过的证明,你可以用自己的双脚替他们走完未走过的路,用自己的眼睛替他们看遍未看过的风景。”
“可是,可是这些都是要和家人在一起做才开心的事呀。”
“人生还很长,足够你结识新的重要的人,比如,你难道不喜欢那个红衣服的姐姐吗?”
“红莲姐姐对我很好,我喜欢的。”
绝红莲无奈又欣慰地笑了。
凤亓梧继续道:“和你婶娘一起埋葬的,还有一位路过酒肆休憩的猎户,我见他家中只有孤儿寡母,这几日他的妻子眼睛已经哭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