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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云来的强硬让隋郁愣了很久。从他的目光里, 向云来看到一种生疏的讶异。

一个总是温和依顺,不曾为自己愤怒过的人,在隋郁不知道的时候, 变成了冰冷生硬的人。隋郁的脸上闪过一丝畏惧和犹豫, 他在害怕,害怕向云来生气。

“我不说谎。”隋郁说, “但我还不能原原本本地把所有事情告诉你。有一些问题我还没有查清楚。我如果说了, 只会让你更加混乱, 你也一定会胡思乱想。”

讲着讲着, 他显得有些可怜:“只说能说的,可以吗?”

向云来其实没注意隋郁讲了什么。他仍震惊于自己刚刚的话居然这样决绝坚定, 十足十是任东阳的作派。以往当向云来遮掩、撒谎,任东阳也时常用这种语气训诫他:你如果说谎,我会增恨你。

对当时的向云来而言, 被任东阳憎恨就是最可怕的事情。他的心在片刻的回忆里坠进深渊。他怎么会以为, 简单地跟任东阳分开,一切就能按照他想象的那样, 快乐明亮地发展?和任东阳在一起这么久, 他被任东阳控制那么久,提线木偶一样,他怎么就没发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 学会了任东阳的本事?

他无数次在心里反驳过任东阳的话——小云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小云如果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小云不要触怒我否则你知道后果——他无数次反刍,在归家的路上, 在睡梦中一次次想象自己口齿伶俐地击倒任东阳, 获得虚拟的胜利。他错得离谱。这种反刍原来是复习, 他在复习任东阳做过的事,胜利没有发生,烙印却一遍遍加深。

马克杯在他手中坠落,碎成了好几块。几乎同时,隋郁跳起来,把他拉到身边。

向云来牙关格格打战。他要被自己最反感的怪物吞噬了。

强烈的情绪风暴再一次袭击了他。在他过分活跃的海域中,属于任东阳的那些碎片仿佛被热风吹起,在向榕海域留下来的影像里飞舞。被冷月光照彻的王都区里蓦地出现了沙滩与海洋,任东阳的哭嚎和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一片阳光灿烂的海滩正在虚构的王都区里伸展,像被惨叫声催长的侵略。

“……”向云来不想再看见任东阳的海域了。“任东阳”现在变成了比之前更让他害怕的东西。他抱住隋郁,心中道歉,嘴巴却凑到他的面颊上。很热烈的吻。和之前那次一样,乞求隋郁“救我”的吻。

隋郁有一些困惑,但他从来不拒绝向云来。他把向云来抱到柔软的地毯上,捧着脸亲吻。

向云来要说些什么,但不知道如何解释。头脑中一瞬间拥堵了太多的情绪,他眼睛湿润,手指紧紧地抓住隋郁的衣角。

隋郁点点头,仿佛什么都明白:“没关系,利用我吧。我发过誓,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

向云来:“你总这么爱发誓吗?”

隋郁:“只是对你。”

他剥去向云来的衣服,明知道向云来的急切并不完全因为情欲,但他没有立刻满足这种欲望。他慢吞吞地、温柔地做着一切,把这种焦躁的急切无尽延长,让快感的前置游戏把向云来折磨得皮肤通红,脚趾蜷曲。

向云来催促他,以为他以这种折磨为乐。但抬头却看见隋郁也满脸是汗,忍耐让他同样焦灼。

“我只是发现,”隋郁的抚摸很轻柔,但正中要害,“我可以这样惩罚你。”

向云来睁大了眼睛。

“你刚才对我很凶。”隋郁俯身咬他鼻尖,“我不喜欢。”

向云来被剥得精光,隋郁却还一身整齐。他抓住隋郁的衣领把他拉得近乎趴在自己身上,凶狠地问:“惩罚谁?我,还是你自己?”

于是隋郁不再留手。

他的侵占是缓慢而富有技巧的。节奏明确,但时有慌乱。上一次还不是这样……向云来心想,他去哪里进修过了?看出他的分心,隋郁捏着他下巴让他张开口。深吻夺走了向云来思考的空间,只能随着隋郁的每一个动作摇晃、蜷缩和战栗。

隋郁的汗一滴滴打在向云来赤裸的胸口上,空调明明低温,两人却都大汗淋漓。夕阳的光辉从落地窗外无遮挡地照进来。他们沐浴在彼此的汗水和呼吸里。

预想中的辉阳时刻来临了。向云来的眼泪不受控制。虚拟的王都区、阳光灿烂的沙滩瞬间消失,他踏入了隋郁的海域。雪粒和伫立远方的城堡都在冬季太阳的照耀闪光。他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站在本该冷冰冰的雪堆里。但他完全没觉得寒冷,身体的温度正确证他的安全。

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和隋郁正共享同一种视野。他们看到了同样的景色,站在同样的风雪里,被同样的极光包围。如果说辉阳时刻的强烈愉悦,是因为双方同时踏入对方海域,那是哨兵向导在生命中唯一一次交换海域、体验对方感受的机会,那向云来现在经历的,便是从未有人体验过的一种共振。

两个完全相同的海域。两片雪原。同样的风雪吹拂他们的脸颊。一模一样的极光在城堡的上空摇摆,天堂的帷幕同时垂落,覆盖他们赤裸的身体。

一切都叠加成两份,所有触感都更加清晰和强烈。此时隋郁感受到的东西和向云来的并不一样,但向云来在这一刻同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