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笑的。”陈春茹摘了镯子。
两人聊着聊着,便说到了楼里的姑娘们。
前阵子,一个外地商人看上笙儿,花银子为她赎了身。
“笙儿过阵子要去梁州了。”陈春茹怅然道。她和笙儿是熙州同乡,两人走的格外近些。
“我听说了。”明欣啜一口茶:“从此大家天各一方,能不能再见面,犹未可知。”
陈春茹不禁黯然。
凝翠阁的姑娘们,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除了少数幸运儿,绝大多数人都飘若浮萍,今夕不知明朝。
花楼开门迎客,姑娘们都是楼里的摇钱树,老鸨岂会做赔钱的买卖?就算是清倌人,也终有被人梳拢,接客伴宿的那一日。
命好的,被官宦子弟或是富贵人家看中,纳进门去做妾,命不好的……那就难说了。
“明欣。”陈春茹看了眼那只翠玉镯,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明欣一怔:“这话怎么讲?”
“你不知道?”陈春茹脱口而出:“我方才路过雁儿姐的房间,听到她和宋三公子说起你的事。”
……
老鸨将宋澍送至楼外。
“那就这样说定了。”宋澍停下脚步。
“我准保把这事儿办的妥妥的。”老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到时候您只管来接人。”
宋澍点点头,嘱咐道:“这事不要声张。我到时接了人便走。”
“我知道,我知道。”老鸨捻着香粉帕子,满面堆笑:“宋三公子,您放一百个
心。”
她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心里岂能没数?
宋三公子的未婚妻,那位陈家二小姐,可是个大醋坛子。
上一回,大伙都见识了陈姑娘的厉害。
她带着一帮人冲进凝翠阁,指着明欣的鼻子骂不说,居然还摔杯子砸琴要打人,真是让人惊掉下巴。
这事最后闹得满城风雨,搞得宋陈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有了前车之鉴,不用宋澍提醒,老鸨也知道这回该怎么做。
送走了宋澍,老鸨转身回房。
刚上二楼,她便看见明欣在房门外等着。
老鸨脚下一顿,旋即扭着腰肢上前,亲亲热热拉了明欣的手:“明欣,你找我有事?”
“雁儿姐。”明欣神色淡淡:“方才宋三公子是不是与你说了什么?”
“这个……”老鸨吞吞吐吐,一时语塞。
也不知是哪个嘴贱的,把话传到了明欣耳朵里。
“明欣啊,”老鸨转了转眼珠:“这事……你听我慢慢给你讲。”
她拉了明欣的手:“咱们进屋说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雁儿姐现在可以说了。”
“明欣啊,”老鸨语重心长:“这么多年,我待你可是不薄。”
“请先生教你读书识字,又请了师傅教你弹琴作画。平日里吃的用的,我也未曾亏待过你。我啊,是真把你当做我的亲生女儿一般。”
讲到动情处,老鸨一扫面上的风尘气,活脱脱是位慈母:
“你能有今日,还不都是因着有我替你筹
谋打算?”
“雁儿姐。”明欣平静道:“你带我离开郢川,给我一处容身之地,我是要谢谢你。”
老鸨忙不迭地点头:“我就说,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断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明欣等她说完。
“但这十年来,我也不是在凝翠阁里白吃白喝。客人的银钱虽然没有经过我的手,但我心里大致还是有数的。每日迎来送往,我不敢说为雁儿姐挣下了千金万贯,但这些银子抵了吃穿用度,还有雁儿姐当初买我的那笔钱,当是绰绰有余。”
老鸨拿香粉帕子扑扇两下,目光闪躲。
不止绰绰有余,明欣为她挣下的,说是金山银山亦不为过。可谁会嫌弃钱多了咬手呢?她当初买下明欣,不就是要她做自己的摇钱树吗?
“明欣啊。”老鸨语重心长:“话也不能这样说。我可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疼,怎么好……只提银子呢?”
“雁儿姐既是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那就不要瞒着我,有什么话,你我当面说开。”
迂回曲折,以“情”动人的手段,用在恩客身上好使,用在自己人身上,未免多余。
“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想着促成一桩好事。”老鸨讪笑两声:
“你哪能在这烟花之地留一辈子?宋三公子一表人才,家世也好,我瞧着,对你也是真心实意。所以……”
“所以雁儿姐就收下宋三公子的银子,为我谋了条出路?”明欣瞧一眼五斗柜上的水
曲柳匣子,打断了老鸨的话。
那只匣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