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沉到谷底,无声张了张嘴巴,眼中露出一抹无措。
周璟承避开她的视线,不肯再回答任何与大公主有关的事。
随着马车驶入京城,周璟承几次唤来随行的侍卫。
按照侍卫所说,圣驾经过的地方都提前做了清场,沿街百姓商贩都被劝返,店铺也关了门,哪怕之后闹起来,也不用担心波及无辜百姓。
而帝后的圣驾中并没有皇帝皇后二人,里面的人乃是暗卫所扮,真正的帝后早被换去了中间的马车里。
此番回宫除御林军护卫外,皇帝还从京畿大营调了三百人,这三百人负责保护后面的车队,尤是女眷幼童,尽量免其受惊。
而作为事件的主要人物的司礼监众人,看似是与圣驾同行,实际一些身手好的甲兵全隐到了后面的队伍中,一面护卫着帝后安危,一面看好皇嗣及宗室们。
马车缓缓驾入玄武大街,时归所在的马车上已没有了谈话的声音,她与周兰湘皆是屏气凝神,只有太子尚放松着。
很快,伴随着一声怒吼,外面忽而喧杂起来。
刺客们是直奔前头的圣驾去的,以至于哪怕太子的车驾也比较靠前,但除了有些许颠簸晃动,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时归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因负责此事的是阿爹和兄长们,心里担心他们手上,手心里不觉出了一层薄汗。
就在她忧心不已时,周璟承再次开口:“公公准备充足,司礼监甲兵又是身经百战,无须担心。”
话是如此,时归也只是松开了掌心。
随着外面响起时序的通报:“启禀陛下,刺客已尽数捉拿!”
这场早在预料中的刺杀,只在一炷香内就落下帷幕。
刺客的来历那是早就知晓的,但时序还是按照皇帝的吩咐演了一场,命人当街审问,直到刺客吐出赫连部落几字。
于是,便是街道早被清空,赫连部落行刺的消息,还是通过各种途径散布了出去,只用了不到半日,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
时归并不知宫外的情况,她是直接进了宫里的。
才一下车,她就等不及去顺嫔宫里打探情况。
周璟承已歇息了一路,对她们的去处也无阻拦,只简单叮嘱了两
句,转身就朝着议政殿去了。
如无意外,这个时间的议政殿肯定热闹。
时归身边跟了司礼监的太监,看样子是不打算离开的,而时归从他口中得知阿爹短时间内脱不开身,倒也不觉意外。
她与周兰湘换了宫里的轿子,直奔顺嫔的寝殿去。
两刻钟后,轿子停在顺嫔寝殿外。
顺嫔住在怡华殿,因后宫妃嫔有限,她又常年抱恙,殿内只她一人独住,宫女嬷嬷们不少,唯今日的殿外有些空荡。
时归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说不清那味道到底是怎样的,好像在汤药中加了烟灰,又好像掺杂了什么奇怪的香料。
她与周兰湘一路走进去,始终不曾见宫人迎接。
到了这时候,周兰湘也意识到些许不对:“这宫里的人呢?”
时归摇了摇头,根本不敢将心里的猜测讲出。
越往里面,那股奇怪的香气就越浓郁,而时归和周兰湘的脚步也变得轻微起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就这样一直走到内殿,她们终于见到了人。
只见整个怡华殿的宫人都跪在门口,宫装外面罩了一层白纱,头戴白绢,身边的脚步也未能让他们抬头。
时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心头慌乱,抬脚就要往殿里去,可就在她的手即将碰上内寝的房门时,却见房门从内打开了。
周兰茵走了出来。
“茵姐姐……”时归鼻尖酸涩,一眨眼,眼前就朦胧了一片。
只见周兰茵换上了缟服,去掉一切首饰,表情已是麻木。
“你们来了。”周兰茵一开口,声音喑哑不堪,只堪堪能听见声响,她的目光空洞,跨过门槛,反手将房门带上,而后淡淡说了一句,“我没能见到母妃最后一面。”
时归彻底失声。
周兰茵往外走着,有条不紊地说道:“我回来时,母妃已咽气了,父皇有令,秘不发丧,等他指令。”
时归和周兰湘只是失神地跟在她身后,明明积了满肚子的疑问,可这时却是一个也问不出来了。
周兰茵有些懊恼:“若我再快上一个时辰,至少也能再跟母妃说说话,可就差了那么一个时辰。”
“若知今日,两年前我就该议亲的,随便谁做驸马都好,总比现在为人觊觎,反连累了母妃的好。”
她今年刚及笄,怎么也算不上大。
但好些百姓家的女孩儿,及笄前两三年就可以相看了,有的夫家不想多等这一两年,十三四就成亲的,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