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海无助地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面部因中风出现眼角儿和嘴角儿的歪斜,鬓间的白发是那么刺眼,目光失去了往日的严厉。
俨然一位生命垂危、孤苦无依的可怜老人。
“爸,对不起!小愚不孝,我知道自己错了!”
周愚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父亲周光海的病榻前,无声地哭泣着。
他在为自己负气离开家而万分愧疚,如果自己当初听从父亲的安排,留在他的身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是细心地照顾父亲的生活,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这一切。
至少他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病成这样子,而束手无策了。
“儿子,快起来,地上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病房内照顾周光海的任翠屏,心疼地搀扶起周愚,突然间遭遇天塌地陷的家庭变故,让这位无计可施的家庭妇女早已哭干了眼泪。丈夫这一病,那真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遇连阴雨,雪上又加霜啊。
周光海用右手紧紧攥住儿子的手,费力地噏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徒劳地发出几个不连贯的嘶哑声音,根本无法完整地表达自己的主观意图了。
他再三挣扎无果之后,认命地闭上双眼,淌出两行清泪。
“儿子,你爸的意思是以后就把这个家交给你了,公司里的事让你多听取叶伯伯的意见。”
母亲任翠屏在一边翻译道,朝夕相处的夫妻,从周光海一病倒,她就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她能听懂丈夫无言的心声。
叶志诚上前一步说道:
“老周,现在小愚回来了,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你就安心养病吧。”
他称呼自己的老板为“老周”,表明二人非同一般的关系。
话语虽然不多,但意思简单明了,他叶志诚是愿意与周家风雨同舟的。
此时此刻,对于周光海来说,世上没有比这更动听的语言了。
周氏产业这副烂摊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交给这一老、一小去收拾了。
任翠屏感激地看着叶志诚,他在这关键时刻不仅没有趁火打劫,还尽心尽力地跑前跑后,并且甘愿默默地扶持周愚,他不愧为周光海的铁杆好兄弟啊!
哪像自己那个见风使舵的堂弟任义,周家风光的时候,他整天黏在自己堂姐家,赶都赶不走,可真等到叫他帮忙的时候,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甚至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
真是白白糟践了“仁义”这个好名字了!
周愚用更大的力度紧握着父亲周光海的手,非常肯定地冲他点点头。
父子二人的目光隔空交汇,其中的意思彼此之间早已心领神会了。
当叶志诚和周愚回到江城光宇实业有限公司,这里早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群龙无首,人心涣散,谁也没有心思安心工作了,鉴于公司目前的情况,就连周光海身边的一些元老级人物,都在着急忙慌地考虑今后的退路了。
为了稳住公司的局面,周愚召开了公司骨干扩大会议,就算是临危受命,走马上任了。
周愚本着统一思想、凝聚力量的目的,发表了简短的就职演说,一共讲了三个意思:
第一就是公司有难,希望大家能精诚团结,共克时艰;
第二就是开源节流,整合公司资源,先支付客户到期的存款本金,至于利息要等到公司有条件之后再慢慢还清;
第三就是自己是企业管理上的新手,在今后的决策上呢,希望大家踊跃提出合理化建议,只要是对公司发展有利的,他周愚将会虚心接受并采纳。
叶志诚带头鼓掌相应,可是迎接周愚的只是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
短暂的几秒安静之后,会场上如开锅一般喧嚣起来,大家纷纷交头接耳,以各种方式表达着对周愚的不看好和对公司前途的担忧。
台下嘁嘁喳喳的说话声,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可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了周愚的耳朵里。
……
“老子都折进去了,他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也敢接手公司?!”
“还先还客户本金,哼!你有钱还吗?真是不作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就说嘛,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巨厦将倾,哎,也不在乎这个小败家子再败最后一把!”
……
“哇!我们新的总经理好帅啊!这样颜值担当的小鲜肉,全公司首屈一指呢!”
“是啊是啊,你看那发型,那穿戴,我好喜欢嗷!”
“你俩就知道犯花痴!你们就不怕饱了眼福而饿着肚子么?听说这周家大少爷可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呢,早早地就不上学了,拿着家里的钱在社会上鬼混,仍是一个玩孩呢,还指望他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