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我呢。还收尸?”
随着我站起来时椅子的拖拉声,老丧尸手腕处滑下来一串白玉间着浓重糖色的手牌,落在满是毛菌的地上,声音不大但清晰可闻。看到这里我不敢再放肆胡言,逗弄老头儿了。
“总有人不同于其它!是吗?”
杂志棚后面街边花坛。我用老头儿屋里翻到的一把小手铲,花了小半个钟头,量了两三回,挖了个多半米深的长坑。走回棚里,连椅子端着老头儿到了坑边。站在老头儿身后,扶着椅背:
“老爷子,您决定了。那,丫头就送您一程。”
轻轻扶住老爷子的头,让老爷子最后面向我给挖好的坑。一提一扭——
我蹲在土包前,拧开瓶不知为什么,被落在这棚屋角落地上的矿泉水。将手牌冲洗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确实是好玉,也确是一块料上下来的,套在了手腕上,拍了拍:
“东西我收下了,事儿我办完了,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您老,就安心走吧。”
想来在不幸中得到“青眼”的不止是杜老头,也不只是那个变异丧尸,一切都看自己的选择。这老人就这样一直用最小的消耗,利用丧尸病毒的特性,维持着机体的最基本运转。今天我不来,他怎么也还有一两个月好坚持的。
但我依然不解,他为什么肯于让我接近他。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他在人和丧尸间是怎样的“社会状态”。在这副他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操控”的躯壳里,他那“人”的意识是怎样坚持的。
“只能说相见太晚吧。老爷子。”
从某个真实的角度来看,这位老爷子要是早点碰上,对他、对我,可能都是有益的!某些精神层面的引导甚至可能超过老爹!只是现在——他毕竟不是我爹,即使我愿意供养,他是否愿意接受这“食生”的丧生呢。
——
大概是玉真能养人,心情通透了许多。我蹬着一辆破三轮,车斗里放了几包路上抱着不走空的心理,在一座被简单“清理”过的无人商厦中,挑来的一些对我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自幼形成的买椟还珠的脾气,对一些真无用但真养眼的小玩意儿,总是情有独钟。
天黑了,我藏车的小院在望了。但是——
院门是倒着的,里面的丧尸除了被拍瘪、被咬掉头、被扯断了腿的,走了个干净。跳下三轮,我深深换了口气,一步压一步地走进院子。
谁来告诉我,那个把大脑袋靠在左前轮边的黑黑的一大坨,是什么东西?还有黑坨坨后腿上那个缺了块肉的明显伤口,是怎么回事?还有它怎么没回小院,而是追到这儿的?
感觉到我的到来,小五黑“嗯呜”一声跳起来,大概又因腿痛,扭了一下才站稳。胡撸了它几下大脑袋,掰过后腿看了看,确实是被咬了一口。看伤口,对方和它个头大小不分上下。
安慰了下小东西,我趁着黑夜,飞奔至早上出发时发现的,附近一家藏在胡同里的小药店。划拉了几大包外伤药、绷带,又在小药店后面几家原本的饭店里,驱使着在饭店里游荡的丧尸围堵了几只巨鼠。
只拎着三条鼠尾回来后,按人的伤口处理,给小五黑清洗、涂抹、包扎好,再把三只巨鼠丢给它。小东西不知是痛还是撒娇,并不着急吃,哼哼着不断用大脑袋顶顶我,又伸出大胖腿儿给我看。我捏了捏它的大胖腿儿:
“这是大猫咬的吧。明天,带你报仇去。”
清晨的雾气很浓,脚边的荒草叶、花茎上撒满了大颗的露珠。不知用这变异的植物凝结的露珠泡茶,会是泌脾的美味还是要命的毒水。
踢开被犬牙咬坏却不肯吃的鼠头,拍醒了小五黑,在小东西一阵扭屁股转圈的要求下,让它上了车:
“你不带路,怎么找你仇家。”
我牙上叼着一朵从已经高过七米,粗过儿童碗口的,只是一味长大长高,原草本植株样貌一点没变的曼陀罗。纯白色花朵,色泽鲜嫩,肉质略薄。揪掉了花托,舌尖轻舔子房位置,在类似糖精却又淡淡的甜中,陪衬着轻微的却表达明显的涩。
这是一种很难言喻的味道和感觉。
这是从小被家长呵斥不许的动作之一。
随着阳光的逐步强势,雾一步步退去,慢慢变淡,最终消散。车子在明亮却并没有什么温度的阳光中启程。
小五黑不甘于卧在给它留的,占了小半间车厢的沙发地垫上。有床,我只留了车头上方的床。车厢里仅剩的一副靠窗小桌椅,也放不下它,不能满足它的“主人视角”。在它的不断闹腾之下,我只能放倒副驾,让它“稳着点”趴卧在即使放成“床”,即使在椅背下面垫了几个套在一起的中号箱子,当它趴上去时,它的肉还是会顺着两侧挤下来,让椅背发出一阵深深叹息的副驾上。
看着多日不见,却明显和我亲近的小五黑,我突然觉得,就这样开着车到处走走,未尝不是件让人心情愉悦、可以摆脱所有不快的事情。
小院里的丧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