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念冰喜欢上了海边,她不止一次地将食指置于唇间,双手食指和拇指在左胸合成一颗心,左臂在空中划出一道波浪线,当时我以为她在捉弄我,后来我知道了这是手语——我爱你,但我要离开你。
我曾向她打趣道:“不是喜欢圆明园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念冰抬起头气呼呼的说:“我才没有变心,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哪里都喜欢,但是你不管心情有多糟糕,你都要和我好好说话,不然我会特别特别伤心的。”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我一阵失笑,半晌才信誓旦旦道:“我们以后可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怎么可能不会有矛盾呢?但我答应你不出一个小时我肯定会回来哄你!”
“一辈子太短了苏成,我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好”
“那我要是先比你走怎么办?你会哭吗?”
“不会,我会陪着你,我怕你走孟婆桥的时候会迷路,毕竟地狱没有可拐杖。”我看向她认真道。
“苏成,你想过下辈子的我们吗?我们一起高考一起在大学里相遇,我们会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我们会踏入婚姻的殿堂……”
“会的,念冰我像你保证。”
念冰过了许久才点点头道:“好吧,拉钩!”。
那天后,念冰突然要给我生孩子…
……
念冰是饿死的,我食言了…
她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死,不如借着这个“死”可以让我以这个方式我永远记着她。哪怕记住她的是不好的一面,她向来是不喜欢把主动权交给别人。
我并没有继续容忍思绪狠剐下去,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的点滴在有节奏的滴落着。这时一双小手使劲的擦了一下我的眼角,扭头望去顿时脸颊一阵湿意,而苏州乐此不疲的一次又一次的擦着我的眼泪,对他来说好像是一场游戏……
大病初愈,我看着镜子里已经稀稀落落的白发陷入了沉思;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脸上的皱纹也已经显现了出来。转眼间又是五年过去,中间我参加了王阿姨的葬礼,她临死前跟我说了念冰体检的事情——她得了癌症,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我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是癌症。
王阿姨老泪纵横的跟我说为什么老天这么的不公平,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苦要在念冰这孩子身上发生,说完猛地捶了几下床。她早已经把这个可怜的女孩当成女儿看待了。最后又安慰我叫我不要绝望,要向前看,念冰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平安度过一生的。我忽然愣住了,因为我曾对念冰也这样保佑过。
……
”我刷到过这样一个话题;“忘记一个人是先忘记长相还是声音?”我有些出神,我拿起来被我改成“盲文书”的日志捧在了手上,然后学着念冰闭上了双眼,用手摸索着上面的凸点,眼泪不自觉的一颗颗砸落在手上……
“爸,路到头了。”苏州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可是我并没有回应。
“念冰,我来找你了,我知道你怕我想不开所以才生下小洲。对不起念冰,海边的誓言我又食言了,下一辈子你一定要等我,并且一定要健康……”
如果有来生,一定不会任你先退出,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苏州看着已没反应的我,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下一刻猛地跪在了地上抱着我的尸体大声痛哭了起来。
他才十七岁,就失去双亲了…
父亲走了…我收拾着父亲房间的物品,没有了父亲的房间,静的只剩下时间的呼吸。我打算永久离开这间房子,不,是离开这座城市。看着被我用各种箱子填满的遗物,我突然感觉到生命是这么的轻盈,活了几十年留下的只是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个三斤重的——骨灰盒。
人,无法在岁月长河中溅起水花,它太微不足道了。
打开父亲的衣柜我看都没看一股脑的把它们“扔”在了箱子里,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母亲去世以后父亲从未买过新衣服,我好几次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他也只是笑着收下但我从未见他穿过。他的衣服总是泛着一股忧愁的气息…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在不知不觉中也越来越重,眼看快见底的时候。
“咚”
我的手重重的落在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下一秒我便感觉到从我手上传来一阵疼痛,顿时把我疼的龇牙咧嘴,眼睛里一直想夺眶而出没落下的眼泪终于找到了机会“刷刷”的落了下来。
我蹲在地上再一次抱头痛哭了起来,过了许久,我抬起头擦了一把眼泪,站起了身想看看把我“弄哭”的是什么东西竟然威力这么大?
只见一个年代有点久远的黑色皮箱静静的躺在柜子里,我把它拎了出来有些疑惑的转了一圈,印象中没见过父亲有这个箱子啊。我把它放在了地下想打开一看究竟,有锁。
随后我便在我父亲的遗物里一通翻找,拿着父亲书法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