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伏时节,雨。
山脉绵延起伏,蔚蓝的天穹被乌云笼罩,淅淅沥沥的雨水如珠帘坠落,天地皆笼在烟雨水幕之间。
这一片无垠山脉皆是诸剑谷的地域范围。
雨落芭蕉,噼啪作响。
枝繁叶茂林木丛生的巨林之底,一只四丈有余的黑毛吊睛巨虎灵巧在百米巨树间闪转腾挪。
其体型虽大,但落地无声,狰狞爪器下的厚实肉垫几乎吸收了其奔跑时所发出的所有声响,但它的到来依旧引起了诸多妖兽的窥伺。
万兴山脉之中的入品妖兽皆是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但待其虎眸所及,不管来者气息是否强于它,各类妖兽皆是惶恐退避。
因为黑虎宽阔的虎背之上,正仰躺着一位闭目养神锦袍的公子。
更是因为在黑虎前方的空中,有着一名白色素裙的裸足少女凌空疾驰。
不知过了多久,
“天衍,我睡了多久?”
温润如玉的男子声线忽然响起在落雨林间。
听到这个声音,黑虎庞大的身形下意识打了寒颤,随即立刻低着脑袋默默赶路。
而前方的少女似是没有听见,也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
见到这一幕,许元低笑着摇了摇头,撑起身子揉了揉坐下黑虎脑后那柔顺的毛发。
这只虎妖算是他找的代步工具。
因为那个叫天夜的圣女,他暂时不能动用源炁,身体力行又太费心神,索性便抓了只妖兽做坐骑。
而驯服这头黑虎之法自然是师从当初的大冰坨子。
大冰坨子 念及这个名字,许元眼眸闪了闪,眼中下意识流露了一抹追忆。
看着周围快速倒退的林间景色,他记得当初他与她也是这样。
两人一虎在林间飞驰。
只不过当初白虎变成了黑虎,而当初她也变成现在她。
想到这,许元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真是雨落时节多怅然。
她应该还在外面等他,就是不知外面过去了多久,也不知再见面之时,他会不会已经把她彻底忘了 收敛了心间思绪,许元将目光投向了空中的天衍。
这七天以来,天衍的病情更恶化了。
不是指魅毒,而是指她的口嫌体正直。
先前那一月,天衍虽然生气,但偶尔也会和他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自从那一日傍晚的火锅谈话之后,这女人就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了。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理他。
像是变成了变成初见时的小冰坨子。
甚至就连昨日他们例行拔除魅毒之时,天衍也只是冷着一张脸,闭着眸子对他的所作所为逆来顺受。
即便他趁着机会调戏她,天衍发现他不轨举动后,也只是睁开眼睛冷冷的瞥上他一眼。
对于天衍的这种变化,许元他也并没有进行任何追问和挽回。
他的行为一切都如同往日。
调戏、闲聊、烹饪、一路相伴。
盯着那在风雨中飘摇的纤柔倩影,许元目光平缓而幽静。
她的修为虽深,但感情一道上却还是懵懂的雏鸟。
竭尽全力的伪装,在他眼中也只是慌乱可爱的掩饰。
天衍对他感情,许元一直都能够看出来,也是知道为何她一直都在逃避捅破二人间的那层窗户纸。
而那一日他直接将这层窗户纸挑破了。
成,就处。
不成,就止损。
这种以退为进的做法,近乎等同将天衍过去数年以来所逃避的东西,瞬间架在了她纤弱的肩膀上。
天衍是个很理性的女人。
这也让她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的选择,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落雨滴答,水渍顺着意魂形成的避雨罩向着两侧滑落。
许元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觉心脏有点刺痛。
他忽然觉得这对于天衍而言挺残忍的。
这种做法,其实就是自己选择摆烂,然后将一切压力都转嫁给了天衍。
自己的感情与宗门的利益。
如现实般的幻境与也许将要回归的现实。
思绪之间,许元心中情绪逐渐恢复平缓。
虽然不忍,但他并不对自己的做法感到后悔或是愧疚。
倒不如说,
若是不这么做他才会后悔。
若未动情,顺其自然即可。
既然动情,那便不择手段。
他可不想为了那不知道何时能回去的未来,而在当下举步不前。
人生百载,凡事瞻前顾后,徒留遗憾,岂不徒来这世上走一遭。
就算最后失败,那起码也努力过。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