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风有些冷。
夏恩浅裹着褐色的法兰绒长款大衣赶到了酒吧,长发在风中摇曳,面上还戴着一个医用口罩。
仰头看着熟悉的霓虹灯招牌,她在心里叹了一次又一次气。
每次来这破地方都没好事,她都快整出心理阴影了。
还有,长辈见面,她还是头一次见约在夜店的。
夏恩浅摇摇头,嗓子眼忽然一痒,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吸引到了门口被安排来等候多时的侍者。
“请问您是夏小姐吗?”
夏恩浅忍住咳意,“嗯。”
“请跟我来。”
夏恩浅随着侍者熟门熟路的穿过前厅吵闹的卡座,然后朝着里面的包厢走去。
二楼走廊里,每一间包厢都长一样,前不久在这被拖进包厢的一幕在她脑中极快的闪过,她掌心的伤还没完全好,此时不由得攥紧了,无声加快了脚步。
几分钟后,停在一个包厢门口,侍者摊手,“就是这间了,您请。”
“嗯,谢谢。”
侍者说完颔了颔首就离开了。
介于之前的教训,夏恩浅这次没有直接闯入,握着门把手轻轻用力推开了一条缝,熟悉的声音从里面泄露出来。
女人的声音很激烈,甚至尖锐,还夹杂着一丝爱恨缠绵的幽怨。
夏恩浅放在门上的手顿住了,眼皮垂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再进一步动作。
“阿颂,这么多年,我想嫁给你有错吗?我从小就喜欢你,你真的就一点都感受不到?”
女人的声音,是谢璇。
紧接着响起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极端的冷漠,“外面喜欢我的女人有那么多,我是不是每一个都要去感受?谢璇,这些年,我是给过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你对所有人都一个样,你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喜欢我的?我们换一种方式相处,也许你就会发现你是喜欢我的。”谢璇泣不成声,一脸难过的伸手拽着他的袖子,“阿颂,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别人,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今天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在山上说的那些话,差点没气疯。
要跟那个女人养她一辈子,谁要他们养!
她就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也不可能让人夺走他。
换一种方式相处……
商颂脑中一闪而过的是夏恩浅似乎曾经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昨晚才确定,她所谓的换方式就是通过交易来换取和平相处,还不起就用身体还。
然后等他腻了,同意签字离婚。
夏恩浅,她还真的总有让人想把她弄死的本事。
商颂阖上眼,后槽牙紧了紧,心情极差,再度睁开眼时,眸底一片冷色,说话也刻薄起来,“这些年你是只长了个子没长脑子?你凭什么以为我拒绝的这些所有人不包括你?那桩婚事怎么来的,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
谢璇猛地咬唇,仰头看着他,梨花带雨的脸显得极为楚楚可怜,“所以,你根本就不想娶我是吗?”
商颂低眸看着她,眼神却毫无温度,“我遵循他们的安排,和谁联姻,娶谁,你还是别人,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你不该对我抱有任何幻想,只要还有点脑子,也不该对这桩婚事抱有任何期待。”
“阿颂!”谢璇脸色一变,情绪激动起来,无法接受的大声质问,“你不觉得这对我很不公!凭什么!我凭什么不能喜欢你?”
“被安排的人生,哪来的公平?”商颂目光嘲讽,低低嗤笑,“还有,最该叫屈的难道不是夏恩浅吗?如果不是你给我下药,她又怎么会被牵扯进来?你自己干过得那些蠢事,需要我一一都给你列出来?”
此时门外的身影隐约晃动了下。
谢璇被噎的哑巴了下,转瞬就又委屈的哭闹,哽咽不止,“我那还不是因为太爱你了,谁让你一直都不愿意碰我,而且,你不过就是睡了个女人,我都不在乎,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在意?”
“爱?”男人掀了掀眼皮,眼里的嘲讽浓到溢出面上,却还轻轻笑了下,“那你爱的人还真不少,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需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谢璇,我给你留面子,也是希望你能长脑子。”
谢璇脸色骤变。
……
夏恩浅没听完就走了,她去了前厅吧台,给自己要了杯冰水。
她倒是想喝酒呢,只是晚上吃了感冒药,她还不想为了这点破事丢命。
灌了一整杯冰水下去,依旧压不下心口狂乱的烦躁,她碰了碰旁边抽烟的陌生男人,“能给我一根吗?”
周遭气氛浓烈,音乐也格外激烈,陌生男人一转头就被氤氲在烟雾中的一张娇艳面孔迷住了,二话不说就抽了一根烟递上去,还好心的按下打火机帮她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