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尸山血海物竞天择中搏杀而出的狮子,就算已经老迈,但他的牙齿依旧锋锐如刀。
这个名作昂热的男人便是年老威犹在的一头雄狮。
他仅仅是微微一抬头,气质稍稍一改变,便仿若有无形的刀剑瞬间飞射而出,桌边的女孩们不约而同地面露警戒之色。
犬山贺沟壑纵横的脸颊略微一颤,但目光同样锐利如剑。
“校长,我想礼尚往来这个道理,在欧洲贵族的世界里也是约定俗成的吧?我特地让我所有的干女儿来欢迎您,摆下隆重的酒席,安排了精彩的节目……”
“但看来您是一点都不领情,准备直接把台面掀翻?”犬山贺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闻言,昂热笑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阿贺,你应该记得1946年的谈判吧?”
“当时我代表卡塞尔学院来日本和你们谈判,你代表蛇岐八家宴请我吃了一顿寿司,也是在一间这样的和室里,你也是找了一批漂亮女人来作陪,说真的,刚走进这间和室的时候,我还有种回到1946年的感觉,可惜啊……”
犬山贺眉头一皱:“可惜什么?”
“我还以为过了几十年,你会有所长进,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么幼稚且愚蠢。”
昂热的语气中充满了怒其不争的失望与淡淡的嘲讽。
犬山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像是有着有着一条毒蛇在跳动。
他深吸了两口气,强行压下了怒火:“校长,你是准备和蛇岐八家为敌吗?”
“阿贺,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昂热抿了一口酒,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蛇岐八家已经不是1946年的蛇岐八家了,但你还是当年的你,伱觉得现在的蛇岐八家,还是你一个皮条客可以代表的吗?”
没等犬山贺有所反应,昂热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仔细说起来,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毕竟你现在已经能为各种大明星拉皮条了。”
“不过,不要以为能跟什么明星搭上边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呀,那是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才会做的事情。”
“结识了几个有权有势的朋友,参加过几次高端的社交晚会,跟几個大明星藕断丝连……然后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好像是掌握了整个世界的权柄。”
“呵,这样真的很白痴。”
说到这,昂热放下了酒杯,一贯风度翩翩的脸上浮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阿贺,你早就不是什么年轻人了,你老的都快要死了。”
听着昂热连珠炮般的尖锐话语,犬山贺的脸早已经一片铁青。
他猛地一挥手,桌旁的女孩们迅速往后退,后背贴墙地跪坐在了两侧。
这是日本的规矩,男人说正经事情的时候,桌上从来没有女人的位置。
“嘭!”
犬山贺手掌落到了桌面之上,缓缓支起了身子,神态凶狠得像是一只即将捕食的猎豹。
“希尔伯特·让·昂热!你既然已经知道现在的蛇岐八家,早已经不是1946年弱小的样子,你不觉得你有一些狂妄吗?”
“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够对付整个蛇岐八家!?”
昂热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好像视犬山贺的威胁于无物:“八家一起还是有点难度的,但随便灭个三四家应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我已经老了。”
“你!”犬山贺怒目圆睁,拍案而起。
然而,昂热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瞬间失去了气力。
“再说了,你一个想要复辟旧主的皮条客,为什么偏偏要装作自己好像是站在橘政宗这边一样?不如你直接叫上杉越那个混蛋出来跟我聊吧。”
昂热看向犬山贺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份真切的怜悯,但他的语气依旧极尽嘲讽:“阿贺,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学会成熟。”
“你安排这种奢华的场面,扯着蛇岐八家当大旗,左拥右抱着女人,摆出一副老流氓的架势来跟我谈大局谈友情,然后稍微有点不顺就直接翻脸,咄咄逼人,你这么百般作态是想做些什么?向我证明你已经长大了?能掌控自己的话语权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们究竟在面对着什么样的怪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白痴是白王的后裔?”
闻言,犬山贺猛地抬起了头,须发皆张,瞳孔猛地一缩:“你早就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上杉越那老东西在哪里?让他出来和我谈话。”
说罢,昂热夹起了一块鱼腩,放入嘴中细细咀嚼,没有再说话。
沉默的气氛在和室中悄然蔓延。
犬山贺沉默了良久才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软化与哀求:“校长,我们的背后已经没有退路了,别再逼上来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