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溪抱着塔身,腾出一只手冲他挥了挥,程桥北也对她招了招手。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但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他告诉她来了,让她等她。
陈宁溪的心没那么恐惧,踏实了很多。
但谁也没料到,下一秒,塔身被凶猛的洪水冲刷得再次发生倾斜,塔身晃了晃,塔上的五人顿时心惊肉跳,死死地抱紧了。
林瀚锐再次观察水面,不到半小时的工夫,水位又涨了两米。
“水位上升了,”他说,“现在可以下冲锋舟。”
救援队员也觉得方案可行,赶紧去几名队员协助林瀚锐卸下冲锋舟,梁蕾虽然是女生,但也咬牙帮忙抬起冲锋舟往河边走。
林瀚锐注意到,“这里不用你,上车去。”
梁蕾说:“你开什么玩笑,这时候我能安心在车里坐?”
林瀚锐语塞,如果换做现在是程桥北被困在塔上,让他去车里等,他也不能安心的照做。
冲锋舟被放进湍急的河水里,程桥北刚要上船被救援队长拦下了,“专业的事,让我们专业的人做。你上艇了,就有一个被困人员等下一趟,现在要解约救援时间。”
程桥北退回来,救援队长派两名熟悉水性且经验丰富的队员上船,由林瀚锐负责驾驶冲锋舟。
可船刚启动,林瀚锐发现问题了。
水位是涨了,但水里漂浮着各种杂物也成了安全隐患,结果刚开出不远,马达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快艇瞬间失去动力。
“……”林瀚锐皱眉,面色凝重。
试图尝试几次重新启动,但马达并没有半点动静。
两名队员也明白眼前的情况,只能重新返回河滩,拿出手台对着岸上的人喊:“拉,往回拉,马达坏了。”
冲锋舟被拉回岸上,程桥北问:“什么情况?”
林瀚锐一脸愧疚的说:“马达被东西缠住,坏了。”
程桥北抹把脸上的水,看着黑夜中的她。
接到求助电话,消防队完成上一段救援任务直接来到枫糖村。
简单了解下情况后,消防员开始架设照明设备,为现场提供一个更好的视野环境,有人在根据现场情况研究救援方案。
但在踏上的五人因为长时间精神高度紧张,身体不同程度的出现虚脱无力,而且夜里人因为疲惫开始犯困打盹。
连陈宁溪的眼皮也困得直打架,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只要一个不留神睡着了,很可能就从塔上掉入水中。
陈宁溪打了一个哈欠,她现在又累又困,前段时间每天检查窃电情况,三餐不规律,一走就是几万步,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根本就没有休息好,刚才眼前黑了两次,幸亏吃了巧克力,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也许是上天眷顾,暴雨渐渐小了,洪水也随着时间退去,水面明显平缓了。
消防队也带来个好消息,上游停止泄洪了,洪水高峰期一旦过去,就可以趁着这个时机进行救援工作。
目前,需要等待,观察水流情况。
但塔上的人体力明显都不支了,不同程度的逼近生理极限,而且有两个人心态十分低落,柳少军不停鼓励身旁的同志,让他们鼓足勇气坚持下去,等待救援。
又过了两个小时,岸边距离电塔从一百米缩短到五十米,这个距离正好在绳索投抛器的射程范围内,消防员决定立刻启用绳索投抛器进行救援。
在消防员进行了三次抛掷绳子后,终于将绳子搭在了塔身上,柳少军的五个人里体力最好的,他也主动提出由他去系绳子。
柳少军刚要往下爬,塔身便开始发生晃动,其余四人惊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陈宁溪连忙制止他,“柳少军你别动,我来。”
五个人里,她的体格最小,体重也最轻,她攀爬起来对塔身印象不大。
果然,在陈宁溪向下移动时,塔身没有出现晃动的情况,直到陈宁溪将绳索固定好,主绳索的另一端被消防员固定在挖掘机上。随后,又投掷来另一根副绳索,陈宁溪又将副绳索系好。消防员开始将滑轮、吊带、救生衣、对讲机等救援物品和设备固定在绳索上,岸上的人开始拉动绳索将救援物资运送过去。
在拿到对讲机后,按照消防员的指挥开始将救生衣穿戴好。
进入救援的第十个小时,在大家提议让陈宁溪先离开时,她却坚定的让另一名年轻的维修工先坐上救援绳索。
面对生的机会,谁都想成为第一个摆脱危险的人,但陈宁溪不光是以女性被保护的身份存在,更是带队领导,是负责他们安全的人,不能贪生怕死抛下自己人,去先接受第一个生的机会。
“让小马先回去,小马上去。”陈宁溪命令的口气说。
柳少军还想说什么,被陈宁溪当即阻止,“柳少军,谁是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