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缓缓立起了另一座无名山,厚重的压迫感徐徐朝着四周蔓延而去。
……
西洪,水麟洞天。
嶙峋的黑石自水中探出,以夸张的弧度朝着天际延伸而去,一眼辨不出其有多长,横面宽广无比,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探出其修长的双臂,欲要抓到什么。
唯有站在极远的地方,才能看见在黑石的一端,那恶鬼探出的尖锐手臂上,有一蓬仅存的绿荫团簇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黑色石头,分明是一颗倒塌的古树,上半截在外面,下半截埋入水中,整个树躯都像是枯死了万年,表面宛如石质,其间布满了深洞。
一颗体型堪比巨山的枯树!
那深洞中,偶尔有泛着幽光的圆粗身躯蠕动,鳞片滑腻,和古树摩擦间发出令人牙龈发酸的的声音。
放眼天下妖魔,在拥有了洞府后,都会不约而同的化出人形,筑高楼,起洞府,让自己住的更有面子些。
但地冥幽蟒一族,却是习惯了以本体示人,因为这妖躯乃是它们最倚仗之物。
自从被龙宫赶出水域后,更是小心谨慎,直到近些年才稍好了些。
此刻,就在这颗古树的内部。
体型相较其他地冥幽蟒要明显小了一圈的黑蟒略显不耐的甩了甩尾巴,砸开了想要靠过来的另外几条幽蟒。
“滚!”
幽蟒少主昂起首级,阴恻恻的朝着洞外看去。
随即又重新把身子伏了下去。
对于妖魔而言,特别是它们这种堪比白玉京的大妖,动则二三十万年的寿元,沉睡数百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主动休眠,和被迫呆在洞天里,显然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最近一年多,西洪不太平。
幽蟒一族虽实力强悍,但显然还没到能让它这头少主随意在外面闲逛的的地步。
甚至它能安安心心的躺在这里,都还是靠了别的倚仗。
幽蟒少主感受着心底的燥意愈发浓郁,那种不甘之感也愈发强烈起来。
它在西洪也是有头有脸的存在,再加上血脉神异,实力也是不同凡响。
但在无量道皇宗面前,整个地冥幽蟒一族加在一起都算不上一盘菜。
此事想要有所转机。
要么就是无量道皇宗突然抓够了妖魔,亦或者放弃了这个念头,要么就是有同等层次的妖族看不过去,出面来管上一管。
前者只能看命。
后者……那些真正能在无量道皇宗面前说上话的妖族,都还在观望,毕竟道皇宗做事还是挺有分寸的,不仅自身不出面,只让别的势力去办事,而且也不会真的得罪上那些大妖族。
譬如龙宫,就压根没有感受到这场涉及整个洪泽的风波,反而由于各大宗门都忙于捉妖,力不从心,让它们比曾经更霸道悠闲了许多。
念及此处,幽蟒少主瞥了眼周围几条“爱妃”,忽然又生出些反胃感。
干脆重新闭上了眼眸,强迫自己进入沉睡。
就在这时,巨大的轰鸣声近乎响彻了整个水麟洞天!
轰隆隆——
就在那犹如巨山般庞大的枯树之下,接近水面的那一段。
身着黑白短打的中年人脚踏水面而立,粗糙的手掌安静贴在了树皮上,整条手臂看似没有发力,但这盘踞了整个幽蟒一族的古树,却是肉眼可见的朝后面移动了三尺距离。
“嘶!”
刹那间,树身中窜出了一条条幽光蛇躯,皆是嘶吼着如群魔乱舞!
它们暴怒的看向水面。
阎崇嶂缓缓收回手掌,在那历经悠长岁月而不朽的树身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金色掌印。
在他身后,以杨运恒为首的十余位白玉京修士皆是抱臂而立,目光漠然的扫向那群百余丈长的嘶鸣巨蟒。
“搬山宗前来伏妖,还请诸位受死。”阎崇嶂朝着天际拱了拱手。
诸多地冥幽蟒还未反应过来,便是在云层中又看见了三道并立的身影。
最前方的那位是个身着鲜红长衫的女子。
她薄唇轻抿,眼眸中携着化不开的冷漠,葱白五指攥着一柄温润的玉剑,好似精巧的玩物。
顷刻间,玉剑扫过长空。
白芒汇聚,照亮了整颗漆黑古树,然后迅速收束。
地冥幽蟒一族最引以为豪的妖躯,在那白芒之下悄然消融断裂,腥红的血浆宛如漫天骤雨,哗啦啦的洒满了巨树和汪洋。
“……”
阎崇嶂眼皮跳了跳,习惯性在心中比对了一下,随即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数字:“六十?”
杨运恒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倒不是不认同,而是那位天剑道子只开了两座仙城,看不见第三座内的道兵,仅判断这把玉剑在道兵录中的排名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