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的库银和外头流通的并不大一样。
历年所收上来的银子,户部会委托工部加以熔炼,一般来讲,会以模具浇筑的模式,进行统一的浇筑,确保每一锭银子浇筑出来,外观重量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
每一锭银子都炼成银元宝一样的样式,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小船一般,两头高高的翘起。
而在银元宝的底部,会有模具上面的印字,在浇筑之前,模具上面,底部便有一些突出的字迹,使得浇筑好的银元宝底部会有一些工整的文字。
上书四个字:户部库银!
而这些库银看守家中搜出来的银元宝,上面也清晰的印着户部库银的四个大字。
并且还有一些特殊的腥臭味。
一切已无需赘言。
锦衣卫蒋瓛顿时脸色大变, 尤其是在朱雄英面前, 怎么说也要装的一副极恶如仇勃然大怒的模样,一角便将其中一个库银看守踹翻在地,恶狠狠的问道:“给本宫说!你们是如何将这些银两给带出来的!?”
那跪在地上的看守,有些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的同事,支支吾吾的想说又不敢说。
见此情形,蒋瓛哪里能忍?
直接抓起刀尖便刺向他的手指尖。
随着一个一个手指头的刺入。
那个看守直接疼的死去活来,凄苦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户部的库房。
叫那跪在一旁的众多看守看的心惊胆战不已。
终于轮到第三个手指头。
那名看守再也忍耐不住这般刺骨的疼痛了,这是与生俱来,从来没有遭受过的痛苦。
此时已经是满手鲜血淋漓,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滴像珍珠一般,在烈日下,清脆啪嗒的掉了地上。
蒋瓛那恶狠狠的眼神比他手中那刀子还更加杀人诛心,让人看着更加恐怖。
哆嗦着嘴唇,口中开始有些含糊不清,那名看守顿时连忙叫苦不迭的点头说道:“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啊, 小人都招了,小人都愿意招了!”
嘿嘿,一阵冷笑,蒋瓛意犹未尽,好生生的便被叫停了,恨恨地一脚将他狠狠的踹在地上,口中骂骂咧咧:“你个直娘贼,刚开始本官问你招不招,你却要一直扛着!非要受一些切肤之痛的刑罚,才肯向本官说实话,如今总算是领教到我们锦衣卫的可怕之处了吧!说吧,本官洗耳恭听!但凡让本官知道有一个字是假的,那后果可不是好耍的!”
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大堆,蒋瓛意犹未尽的插在地上,往那看守面前吐了一口唾沫,又说了一句:
哼哼,弄不死你!?屎都给你弄出来!!
吓得那看守又是一阵哆嗦,那血淋淋的手往衣兜怀里揣了揣,仿佛这样才能让它满血淋淋的伤口能够好受一些,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吴王殿下朱雄英,这个年轻的主子虽说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可那威严,连那一群锦衣卫都要对他恭恭敬敬,众星拱月一般!显然地位极其崇高。
又看了看那一群围在自己面前的锦衣卫,一个个如铁塔般矗立。威严而又不可冒犯。
那跪在地上一排排的昔日同僚,纷纷低下头去,再也没有人敢为自己说上一句话,这样的罪过,能少开口就尽量不开口,这名看守有些凄凉的叹了口气,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回禀大人,起初我们也是没有过这种夹带藏银的事情的,这些习惯也都是日常里慢慢摸索和发展起来的。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户部的银库虽然表面看上去守备森然,感觉无懈可击,其实内部早已是烂透了。
我们这些户部的库丁个个都是用屁朖夹银子的好手,在库房上班财源滚滚,再在户部上下官场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管理库银看守的大人叫库银郎中,是大明出了名的肥缺,为了防止贪污,朝廷和户部规定库银郎中最多只能任职三年,不过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哪怕是最廉洁的库银郎中,三年也能捞走10万两银子。
朝廷防范着这些库银看守监守自盗,可惜读书人,有功名的是不会来做这种下贱差事的,而我们这些出自普通百姓之家的看守,十以内的加减法能流利换算的话,已经算得上是户部的栋梁之才了。
像户部这种和数字打交道的部门,如果让朝廷里那些新科新榜的进士来上班,每天做些加减乘除,基本上能让这些进士们脑壳爆炸,所以户部只能做出妥协,规定户部主官可以由有功名的官员或者进士担任,用来帮助户部计算盈亏,不过守备库房的库丁,还是只能是有一些普通人家的清白百姓充任。
毕竟那些官员地位甚高,所以担任主官的,即使发现手下库兵们损公肥私,迫于自己的地位,加上自己屁股也不一定干净,也多半不敢多说。于是我们这些看守们愈发肆无忌惮,以偷盗贪污损公肥私为荣,以大公无私廉洁自律为耻。日积月累,库兵偷盗库银,渐渐地就成了户部官场不能轻易碰触的潜规则。
不过朝廷也不是没有防范措施,为了预防下面职员偷盗库银,朝廷的户部长官制定了严格规定:但凡进入国库者,不论寒暑,都必须赤身裸体,出库时,还需要两臂平伸,两腿微弯,不准并拢,张开大嘴作鹅鸭叫声,以表示口里并没有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