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朝地上那人走去。
他手上的伤还没处理,滴着血。
望见他走来,少年似乎想起什么,渐渐不笑了。
那张好看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得仿佛覆了一层霜。
尽管浑身都是伤,他依然爬了起来,歪着头看肖文浩。
眼底燃烧着叫肖文浩战栗的东西。
他忽然想起了当初被他拉入黑暗的那个人。
是叫……傅恩?
眼前之人现在眼里的那团火与傅恩很像。
肖文浩悚然一惊。
他站定在少年面前,弯下腰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脸。
“你是傅恩?!”他错愕地说出口。
那人啐了一口血沫,没有作答,只是嘲弄地看着他。
肖文浩的诧异不是假的。
他压根就没想到原先那个不屈不挠、仿佛永远有股韧性的少年竟然变成了如今这一副浑浑噩噩、疯疯癫癫的模样。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吃惊。
傅恩冷笑:“你在这装模作样什么呢。别跟我说你不知
道自己当初在干什么。”
肖文浩不知道如何回答。
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这么近距离接触到自己作的孽还是第一次。
给他带来了一些冲击。
少年笑了一下,冷淡的神色退去,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甜腻地说:“啊呀,你这个表情算什么呢?是惭愧吗?”
傅恩又开始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嘛……这也太荒谬了。我说你,不要太伪善啊。”
他说:“真让人恶心。”
KTV的人听得冷汗直流,生怕肖文浩一生气迁怒他们,于是恶狠狠地出声训斥:“你给老子闭上那张臭嘴!”
傅恩:“你知道吗。其实那把水果刀本来是用在你们身上的。”
他随意地躺下,伸出手比来比去,像个疯子一样。
肖文浩移开视线。
KTV的人赶紧上前把已经没什么力气的少年提起来,点头哈腰地对肖文浩表示歉意,然后飞快地撤走了。
徒留下有些呆滞的男人,和他不知所措的小弟。
“过!”
演员从场上下来。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为姜铭书擦拭污渍、整理着装。
池佳旁观了全程,现在还有些心疼,抱怨姜铭书为什么挨打的戏份不用替身一定要自己上。
刚刚的情绪强度有点大,他现在还没缓过来,因此没有说话。
“不过你演得也太好了吧……呜呜呜,看得揪心死了。”池佳半是忧伤半是羡慕地说。
梁坤宁走过来听见这话感慨地接上一句:“确实啊。小姜是真的很厉害,我在演的时候都有点被他的表演带着走了。真是后生可畏。”
姜铭书:“还要拍第二遍吗?”
梁坤宁:“要。我就是来叫你去做准备的。有几个彭导认为很出彩的地方镜头没有捕捉到。”
姜铭书点点头。
今天这场他们拍了好几次,最后下工的时候姜铭书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心情也有些压抑。
大概是演傅恩残留的。
好在这场拍完他的戏份就杀青了。
后面傅恩投水的剧情是以肖文浩偶然听说的方式展现的,不需要他出场。
彭曼青还特意给了他一个红包,遗憾地说:“早知道多给你加些戏份了。”
工作人员也很不舍:“以后开工的时候没看到在旁边看书的你,我会以为自己走错了。”
离开剧组之后他没有在拍戏的省市停留,而是选择立刻飞回家。
乔宛和姜建均见到了一个半月没见的儿子很是高兴,带着姜铭书去了区里最大的农贸市场买菜,摩拳擦掌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见到两夫妻热热闹闹在厨房捣鼓的画面、感受到家中特有的烟火气,姜铭书心里感觉轻松不少,连带着吃了不少。
这一个半月为了演好傅恩,他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因为要保持那种瘦削的体型。
可把乔宛心疼坏了,她一边夹菜一边叮嘱儿子多吃点,瞧他瘦的。
一顿下来,姜铭书吃得很撑。
休息过后他坐在书桌前,回忆今天的戏份。
如果不是演戏,自己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那么外显的情感吧。
他静静地回想那种感觉。
然后提笔,写起了歌。
之前他在剧组里写的那首歌被命名为《Allin》,主要表达自己无所谓什么命运的安排,纵使一切馈赠都是有偿的,纵使人生是一场赌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今生押上全部——不仅因为此刻的美满,更因为曾经的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