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皇宫,公卿百官散去到各自的衙门。挨训的阴影被太阳一照,立马消散,姜灿的笑容又灿烂起来,拉着柳温的手一口一个柳伯伯,问东问西,一点都不见外。
柳温低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自己遇到了第二个姜成林。
两人进了宣政殿,就看见姜榕迎上来,笑容灿烂,朗声道:“小柳,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说着就伸出钵大的拳头要捶柳温的肩膀,柳温熟悉地往旁一躲,退后两步,躬身行礼道:臣见过陛下。?_[(”
“见啥见啊,是我长久未见你!”姜榕的声音中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他满眼里都是笑意。
柳温见状,忍不住笑出声,道:“臣也未久见陛下。”
“来来来。”姜榕携着柳温的胳膊就要走,冷不丁瞧见到胸口高的儿L子杵着,眉头一皱:“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不是爹让我接柳伯伯回来的吗?”姜灿疑惑中夹杂着一丝委屈。
“回去上你的课。”姜灿摆手,将姜灿打发走。姜灿正要说话,就看见爹拉着柳相坐到椅子上,一分精力都没放在自己身上,只好郁闷地回去上课。
姜榕没有坐回御座,反而和柳温隔着茶几坐下,转头看着柳温,郑重道:“南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辛苦你了。”
宫女端茶上来,柳温颔首接过,朝姜榕道:“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我做得心甘情愿。”
姜榕笑道:“你居功至伟,百年之后让小花他们祭祀你,我也看好了陵墓,将来咱们做邻居,再为师友。”
柳温摇头,轻嗤一声,道:“你当了几年皇帝,就变得这样虚伪。我不信鬼神,太庙附葬,我不稀罕。”
姜榕闻言一愣,端起茶水,笑道:”我失礼了,咱们是至交好友,讲什么虚礼。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说着喝完杯中的茶。
柳温又笑:“若人真死后有知,且有来世,我也希望能和你再世为友。”
姜榕顿时得意起来:“今日高兴,咱们不醉不归。”
“你婆娘不管你了?”柳温揶揄道。
“她敢管?我是皇帝!”姜榕大言不惭道。他扫了一眼宣政殿,此殿离蓬莱殿太近,起身道:“咱们去清思殿喝酒去。”
柳温笑而不语,跟在姜榕的后面。
宫人在清思殿的西暖阁摆了酒席,东暖阁和正厅打通了,作为姜榕平日练武之处,空旷阔朗。
西暖阁用大屏风隔出两间,里间休息,外间坐着吃茶小憩。酒席就摆在外间。
“这可是烧酒,你能喝?”柳温盯着姜榕问。
“当然能!”姜灿豪气万千:“什么酒不能喝?什么地方不能去?你忒小瞧我了。”
这话说得让柳温认为姜榕一下子夫纲重振了,不会因为“皇后厌酒”而只喝蜜水似的黄酒。
“来,我们喝!喝个痛快!”柳温身居高位,周围的人都仰视他,现在没剩几个能一起喝酒的人。
“杯子能顶什么用,换碗来!”姜榕喝道。
精致的小杯子换成了大碗,酒上了一坛。姜榕就酒壶推到一边,直提着酒坛子倒酒。
两人碰了碗喝起来。
“你在南方遇到什么为难你的人吗?”
“哦,确实有一些,你难道还想为我出气?”
“有何不可?谁家的人?”
柳温笑起来,摇头道:“圣人无私,你甭管,我自己能搞定。北边怎么样了?我在南方一直担忧大周两面作战。”
“西可汗有异动,但被宁国和东可汗挡住了。”姜榕道。
柳温的眼睛圆睁,不可置信:“宁国?她掌权了?”
姜榕笑道:“老可汗死了,新可汗继位,与宁国关系融洽。”
柳温举起酒碗,对着北方道:“敬宁国公主一杯,也多亏了她。”
“正月里宁国派使者来说,她怀孕了。”
“喜事,喜事一桩。”
“南方的世家反对你的人多吗?”姜榕问起另外一件事。
“多着呢,不过有军队在,即便闹事,也能镇得住。你是不知道,南方的世家多豪横,好田好山好水都是世家的,百姓要么是奴婢,要么在犄角旮旯里求生……”说起南方的惨状,柳温侃侃而谈。
“南方户籍重整之后有一百多万户,整整多了一倍,多出的编户都在高门大户手中,这样的国家怎么不亡?”柳温痛心疾首。
“咱们大周要引以为鉴,若大周真到了南齐这一步,只怕离灭亡不远了。”姜榕语气沉重道。
柳温连连点头:“咱们的土地还要改,禁止大户占太多的良田和宾客。哎,南齐啊,我虽约束着士兵,但你也知道这些人……不提也罢。”
“攻破南齐皇宫时,比当时攻破前梁时乱了许多,毕竟人人不如陛下御下有方,志向远大。”
姜榕笑起来:“喝酒喝酒,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殿外的郑湘走到殿门口,听到里面畅快的说笑声,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叮嘱梁忠道:“你备好醒酒汤,柳相的住所安置妥当了吗?”
“启禀娘娘,都已经备好了。”梁忠陪笑道。
郑湘颔首,在殿外就闻到一股酒味,只怕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