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湘哄走大的,打发走小的,殿内只剩下姜榕一人。
“外面的景色是不是比宫中更美?”姜榕言不由衷地笑问道。
“当然更美,天色如洗,绿草如茵,桃红柳绿,池水清凌,人烟阜盛。”郑湘心中道,哪里都比皇宫这小小的四方天都辽阔。
“来人,呈上来。”郑湘没有回答,而是叫外面的人进来。
新柳笑吟吟提着攒盒进来,郑湘让她摆在小几上,然后挥手让新柳出去。
姜榕心中好奇,打开攒盒看见了几色点心,郑湘笑回:“我今日出去吃了这几样点心,觉得好,就带回了一些,你尝尝可不可口。”
姜榕拿了一个梅花状的糕点吃了,软糯微甜,隐隐有一股梅花的冷香,点头道:“味道不错。”
郑湘坐下,拿着团扇扇风,道:“我难道不知道你的口味?拿过来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姜榕与郑湘隔着几案坐下,一边吃一边埋怨道:“宫里的饭菜初吃惊为天人,但吃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郑湘点头,道:“别吃那么多,晚上还要吃饭呢。”姜榕又吃了两块,停下来,笑问她马球比赛如何。
两人闲聊完,姜榕说起为姜灿东宫属官的安排。郑湘听完,不胜欣喜。
姜榕生性疏朗,既然要立太子,那就把太子的属官安排到位,到时朝中也能平稳交接。
过了几日,朝中举办一场盛大的太子册封典礼。姜灿绷着小脸,一板一眼地跟着行礼,祭拜过天地祖宗,他就是这个国家的太子,在未来担负起这个天下的人。
小小的年纪,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他曾问过师傅,何以治国。严祭酒抚摸着胡须,回答道:“治国之典,尽在历代兴亡得失之中。”
于是,姜灿学习之余开始追着师傅们,让其讲解历代朝政得失。姜灿这么爱学习,也与其选的师傅有关。
严祭酒是温厚长者,敦敦教诲,循循善诱,其他的师傅也都是和蔼可亲的之人。
太子册封后,姜榕开始从朝中擢重臣中填充太子府,其中柳温、梁国公李英、尚书令杨约分别担任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和太子少保。
因战事未息,若君王在外,太子即可监国,重臣分属内外,不利于交流,再加上太子年幼,东宫便不开府。
又因太子与诸王有别,姜榕又给姜灿添了四个伴读。
姜灿新奇了几天太子身份,又坦然处之,与平常没甚区别。
姜榕不由得好奇,问他原因,那个幼时的竹马,小花都新奇了一两年,没道理当了太子就新奇几天啊。
太子身份与竹马相比也太掉价了啊。
阳光下,父子俩并肩坐在窗前的榻上,姜灿吃着一块藏起来的糕点,荡着腿,道:“爹,我发现当皇帝也就是那样了,太子也没什么新奇。”
姜榕好奇道:“什么样子?”
姜灿道:“吃同样的饭,见差不多的人,处理各种事情,也就
那么回事儿嘛。”
听到这里,姜榕呼了姜灿后背一巴掌,道:“怎么就这么回事儿?皇帝是这世间唯一不需要在意别人想法的人。”
姜灿歪头,添着手指上的糕点屑,问:“爹你难道也不考虑阿娘的想法吗?”
“滚,”姜榕轻斥一声,威胁道:“等会儿,我告诉你娘你偷吃糕点。”
姜灿回了句:“我在你面前吃,这叫过了明路。阿娘骂我,也会骂你。”
“活该你牙疼。”姜榕没料想被这小子耍了一回,没好气道。
“学得怎么样?”姜榕又问。
姜灿回:“老样子,《急就篇》没有学完,严师傅说不急,这一两年先把字认全了再说其他的。”
姜榕点头,他不是好学之人,对姜灿学问要求也不高,但只有一条:“学问在其次,正心最重要。”
“什么是正心?”姜灿问。
姜榕一时也说不清正心是什么,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严祭酒:“你去问你师傅。”
姜灿“哦”了一声,从榻上跳下来,道:“爹,我去找妹妹弟弟玩了。”
与父亲辞别后,姜灿从后门回到蓬莱殿,隔着窗户看见母亲正与几个命妇说话,便绕道去了后殿。
刚绕过去,就看见小鱼正在和几个不认识的女娘蹴鞠,金珠抱着手舞足蹈的阿高站在一边。
小宫女看见姜灿过来,忙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后院的人因此都看过来了,纷纷见礼。
姜灿小大人似的道:“都起来了,我过来看看弟弟。你们继续玩。”和小鱼玩的小女娘们遍身绮罗,想必是那些命妇家的女儿。
他这个年龄已经有了性别意识,周围的小伙伴们都说男孩和男孩玩,女孩和女孩一起玩。于是,他接过阿高抱着要走,却被小鱼拦住了。
“兄长,你和我们一起玩蹴鞠吧,我们少一个人,玩得不痛快。”小鱼请求道。
姜灿不忍拒绝妹妹,想了想道:“好吧。”金珠笑着将阿高接过来,叮嘱了句:“殿下小心脚步。”
姜灿点头,加入进去,与一群女娃娃玩起蹴鞠,玩到开心处,互换了姓名,竟然有两三个女娘是伴读的姊妹,于是亲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