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类。
今天天阴,灰青色的天空乌云翻滚,狂风卷起飘落的树叶在空中起舞,仿佛下一秒就要大雨倾盆。
天野此时此刻正站在一处墓碑前发呆。
墓碑上没有名字,但一方碑石被打理的干净整洁,一丝杂尘都没有。
天野难得没有穿军装,一身便衣,他手捧圣布,那是耀星教教义中的圣布,教义说给死去的人披上这条布,就能让那个人回到圣母的怀抱中。
“走吧,已经一个上午了。”有人从远处走了过来,是驻扎在袤都西部的十二号军军长蒂荙大元帅。
他和天野毕业于同一所军校,训练时有过交集,所以有些交情。
蒂荙个体战斗能力虽然不比天野,但成绩、情商和处事能力都比天野高,功绩显赫还擅长笼络人心,年纪也比天野大,所以军衔比天野要高。
“再不走,就要下雨了。”蒂荙的身影和轮廓逐渐清晰,他一头披肩红发格外耀眼。
蒂荙虽然是光族,但没有光族惯有的强势肌肉和夸张的身高,他的身材更偏向夜族,纤细而紧实,五官也长得像个女人,连声音都像。
天野没有挪动脚步,只是低声问:“月伯来过?”
“没有。”蒂荙摇了摇头,天野每年都会这么问,而他的回答每年也都是一样的。
“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天野的神色冷了许多,他转身:“走吧。”
就在这时,手臂上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天野也没看来电人是谁,就接了起来。
“天野啊!”全息投影中倒映出一张熟悉又欠揍的脸,还有他那永远高亢的声音,“天野,好久不见了,老师好想你啊,你看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哦不对你已经要26了,不会再长了,不过你放心,你已经挺高的了,你看你高老师很多啊……”
天野冷着声音打断道:“克罗金,有话就说,废话别那么多。”
“是这样的天野……”克罗金这才停止客套,断断续续交代了自己目前的需求。
蒂荙用肉眼见证了天野的脸色从无表情到黑得让人不寒而栗的程度。
“所以,你是让我,去教那群地球来的废物如何参加大运动会?”天野皮笑肉不笑,“克罗金,你在开我的玩笑?”
“不不不,只是让你表面上装装样子,反正你最近也很闲不是吗……”克罗金像是完全没看到天野的脸色似的,“你就上台讲讲话,偶尔指点一下,把她们想象成六七岁的新人类的能力就好了,那群嬷嬷们会教好的,不用你操心……”
“不去。”天野说着就要挂电话。
克罗金顿时急了,他都拉下老脸这么求天野了,也不怕再不要脸一些,于是大声道:“天野!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在你需要人的时候帮过你不是吗?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天野落在挂断键上的手指一顿。
“西日天帅死后三年时间教会都不允许别人去给他点转生烛,教会认为他的死有蹊跷甚至认为可能涉及叛国罪!当时所有人的害怕和他扯上关系!你和月伯被囚禁在学校里,月伯那个没良心的为了自保完全无动于衷!而你每天根本没有心思学习!是我偷偷去点的转生烛!是我替你祈求西日天帅能够去往天堂!是我啊!”克罗金拍着胸膛大嚷,“你答应过老师我!说以后在我困难的时候会帮我!这句话你不会忘了吧?”
听到这里,蒂荙忍不住看向天野。
转生烛——耀星教教义说,圣布和转生烛都是圣母的圣物。新人类死去的前三年如果有人为他点燃转生烛,死去的人就会回归到天上变成星星回到圣母的怀抱。那里没有难过、没有悲伤、没有痛苦,那是圣母创造的亡灵的天堂。
他至今还记得那段日子,因为那是天野这一生唯一脆弱的时光。
圣女研究所爆炸导致他和月伯的天父西日元帅死得不明不白还被教会怀疑忠诚,哥哥月伯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半分伤心,在天野提出逃出学校去给西日天帅点转生烛的时候,月伯甚至因为觉得没必要于是去参加了需要闭关的学术项目躲天野。到最后,倔强的天野只能暗地里求人,表面上板着一张脸粉饰太平。
但天野和月伯在外的口碑实在是差距太大了,天野高傲高调性格急躁,月伯城府很深性格温和,以至于外界反而传闻月伯是心痛不已只好粉饰太平,天野是冷血动物漠不关心。
他都不敢想,那段时间天野到底是用怎么样的心境撑住失去天父的悲伤、扛过那些恶意诽谤和面对哥哥的背叛。
而这个老头又是得有多狠心,才会在今天这种日子踩着别人的痛点发言?
天野在沉默,蒂荙看着天野的背影也在沉默。
倒是通讯器里的克罗金就没消停过:“天野,天野你说话啊!你别发呆啊!信号不可能不好啊!你说话啊……”
良久,天野道:“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等克罗金回话,天野就断掉了通讯。
“你打心底讨厌圣女吧?去地球校区没关系?”蒂荙忍不住问,“再说了,“托你指定他教学的福,他这种半瓶子晃的教授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