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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骆远丰听到屋子里传出“砰砰通通”的响声时,他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是小梁觉得不对劲,起身踮脚看向玻璃门,立刻喊着“老大老大,不好了,那俩女的打起来了”。
骆远丰迅速地扔下烟头往前冲,但脑子一个激灵,又赶快退回来把火星子踩灭,这才和小梁一同推门进去了剪头屋。
在铺天盖地的脏话和尖叫声中,魏如楠被春华按在地上薅头发,她俨然不是春华的对手,外套都蹭满了灰,春华像个泼妇一样|骑|在|她身上破口大骂,双手噼里啪啦地打在魏如楠的头、脸和身子,“你敢打我嘴巴子,我爸都没打过我!你个老寡妇,妈|的,我今天和你没完,我和你拼了!”
骆远丰上前去架住春华的胳膊拉架,被她胡乱挥舞的胳膊肘误伤到了眼眶,疼得他也喊出一句脏话,气哄哄地掏出手铐子就给春华的手臂背去身后,按着她的后脖颈怒斥着:“老不老实?再敢乱动下试试!”
春华这才醒过神地发现拉架的人是警察,她情绪激动地喘着粗气,看着魏如楠被小梁从地上扶起来,她只能拿魏如楠撒气:“好你个臭女人,你带警察来端我窝是吧?你真他|妈|的狠,翻脸不认人,求我举报你亲弟弟的时候你怎么那么低声下气的?你不要脸、你贱!”
“厉害什么?你厉害什么?”小梁气不过地指着春华的鼻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地方是干什么勾当的,再敢厉害,直接拘了你!”
这话果然好使,春华立刻闭了嘴,但她还是不服气地瞪着魏如楠,嘴里小声地嘟嘟囔囔,都是不干不净的话。
魏如楠这会儿捂着自己的脸,鼻子流血了,淌进了嘴巴里,小梁赶紧找纸,骆远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团卫生纸扔给魏如楠,挺同情似的说:“我没用过,干净的。”
魏如楠也顾不得干净埋汰,展开那团纸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小梁劝她先坐下来仰着头,先止血。
骆远丰就抓着春华朝外面走,对小梁说:“车里等你们啊。”
春华扭捏着还不肯离开:“干啥啊?要干啥?要带我去哪?我不走!”
“哪那么多废话?”骆远丰一瞪眼睛:“欠打是不是?”
春华看得出他是个厉害角色,只好换了态度,假笑着说起软话:“大哥,警察大哥,我就一个做小本儿买卖的,这今天要是一走,就开不了张了!”
骆远丰冷着脸的模样很吓人,只管她要了门钥匙的位置,她不得已交代了,骆远丰就叮嘱小梁走的时候记得把这屋子的门给锁上。
春华被骆远丰按着出了外面,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赶快让开一条路,冷空气顺着门缝挤进来,吹得魏如楠破裂的鼻腔里剧痛不已,她“嘶”了一口凉气,把纸团胡乱堵住鼻孔,起身和小梁说:“走吧。”
小梁被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了一跳,竟不敢拒绝,赶快跟着出去了。
5
是在很多年之后,骆远丰才惊醒般的恍然大悟当天发生的一切。
魏如楠之所以主动与春华发生口角、争执,并非是她冲动之举。恰恰相反,她是计划好了的。
就连骆远丰在那天在春华的剪头屋外盯点这件事,她都事先预判到了。
看似巧合,实则必然。
若是骆远丰只是按部就班地调查春华,事情就会进展的很慢。魏如楠的这一举动是催化剂,让事态白热化,让魏振华与春华的事情暴露在众人眼前,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譬如此时此刻,骆远丰的确义愤填膺地审问着春华:“姓名?”
“春……春华。”
“我说姓名!姓甚名谁,听不听得懂?!”
“张、张春华。”
“说真名。”
“这就是真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真、名。”
春华惨白着一张脸,她心跳如鼓,不敢不从,只好说出了真实姓名。
骆远丰立刻让小梁去查她真名的档案,春华急着喊:“别查、别查了!我不是本地人!户口都不是这的!”
“你老家哪的?”
“南方那边……”
“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
春华心生怨恨,埋怨似的看着骆远丰,质问他为什么要逼问自己,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做这种买卖,干嘛就抓她来派出所审问。
而敲门声在这时响起,隔壁审讯室的同事将魏如楠的谈话记录交给了骆远丰。
粗略看了一遍之后,骆远丰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他放下记录板,直截了当地问春华:“你和魏振刚是什么关系?老实交代,敢说假话,你这一个星期都别想离开派出所。”
春华的眼神躲躲闪闪,半天不肯说话。
骆远丰也不使硬招数了,循循善诱起来:“你坦白的话,我就帮你去和隔壁那个姓魏的女人游说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