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江与罗云各持一盏油灯往停尸房里面走去,身侧一排长板上摆着黑漆斑驳的陈棺,鼻尖是灰尘杂合的腐烂老旧的霉臭。二人到最深处,却见三块长木板空空如也,也无棺椁也无尸身。
“小二,这里什么也没有呀,你可记错了地方?”
那店小二胆小候在门口不敢进去:“就在最后三排,不会有错,两位神仙千万不要开小人玩笑。”
寒凌江道:“哪有闲工夫跟你说笑,不信你自个儿过来看看。”
店小二提着灯笼又提着胆,走近来看果真没有,搔头疑惑:“那日明明看见他们把尸体放这,这会子怎么没见了,难道周家的人取回去埋了,也没听说呀。”
寒凌江道:“别是尸变自个儿跑了。”
店小二吓得脸色发白,差点没丢掉手中灯笼。罗云则道:“不急,我们再找找,或许移了地方也未可知。”
于是寒凌江和小二从门头开始,桌上桌下都留了眼,已经合上盖的也被前者推开,让后者一一验证,然而最终也未寻得那三俱尸体。
二人回到最里面时只见罗云取出一方小袋,撒出些许白末在那三张桌上,寒凌江问道:“罗叔你这是做什么?”
罗云道:“这东西叫现尸粉,只要沾染上尸祟身上遗留的戾气就会立马变成黑色,我们除魔司平常追踪尸祟就靠它。”
寒凌江还从未知晓此物,道了声如此神奇,又见那些撒上桌面的白粉都未变色:“瞧着样子还不是自个儿跑了。”
罗云又撒了些粉末在停尸房各处,同之前一样,均未产生变化:“嗯……看确实没有尸变的迹象,可能已被他人处理了吧。”
听到这话小二终于松了口气:“定是周家处理的,两位神仙若不放心,小的明日上街打听打听再告知二位。”
罗云点了点头,对寒凌江道:“明日受邀去周家做客也可问问,确认无事便好上路。”
三人回到客栈,店掌柜听小二讲完情况喜忧参半,也说明日一早向四邻打听打听。
夜已深,别无它事,各人都回房休息。寒凌江轻声关上屋门,回首正见雪儿睡梦中翻身,露出一片白皙脖颈和颗赤红色玉石。他把了把玉石,透着温热暖意,再触碰雪儿脖颈,也是温暖正常。然后往上提了下被子,回到对壁床上躺下。
玉石是从十方界得到的阳玉,被老和尚施法嵌融进一块普通红石内部,以防有人识出起了歹念,虽然这东西极少有修士认得,也无人知晓其作用。
这话老道以前也跟寒凌江讲过,阳玉极其罕见,尚没人知晓其作用。关于其值不值钱,值几个钱,这些寒凌江都不关心,只要雪儿戴着它不再犯寒症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他没有睡去倒不是因为这块石头,而是回想到离开云隐的前夜,老和尚交给他时的场景和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以前寒凌江在云隐修行,雪儿也随他在山下药园玩耍过,这里虽仍在云隐地界,但不受寺规拘束。而且竹林外十多里路就有百姓村落,常有男女老少来此医病,所以对于雪儿的真实身份老和尚和知一都没有芥蒂。
而对于雪儿身上的寒症,老和尚为其把过几次脉,甚至尝过易经洗髓的法子都没法去除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寒气。终无良方才采用了如今这种延缓的下策。
临走前夜,老和尚把制作好的饰物交给寒凌江,同时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了句:“喜欢你的那个小姑娘也许,并非此界中人……”
寒凌江问老和尚什么意思,后者却摇头不说:“许多事情还是要用自己的眼睛才看的清楚……不过你这番出山游历,若有幸能寻得一本或寒或冰的灵炁功法,不妨教导小姑娘修行。也许能根治她身上的寒症。”
寒凌江聪慧过人,当即明白老和尚的意思:“师傅你是说雪儿的寒症其实是因为体内具有某种寒冷不受控制的灵炁,一旦结成灵台寒症就会消失。”
“这也只是为师的猜测,不妨试试。”
老和尚望着寒凌江欢天喜地离去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后者明白了他那句话的一半,却没有明白另一半。与雪儿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女孩的目光总是不安地躲避,是在害怕什么呢。百颗易经洗髓丹也根除不尽的寒气又会是一个普通小女孩体内滋生的灵炁吗?
一叶障目难见泰山,寒凌江尚未寻思到这些疑处,只思考要去何处寻找这类功法,也许可以抽时间问问卢子俊,也许在圣城见到将军能找他帮帮忙……
一夜无话,至次日巳时。卢子俊正睡得半梦半醒,隐约耳边嗡嗡嘈杂,扰得他心烦难受,索性将头捂进被子。不料声响渐大,好似是从楼下传来,他实在不堪其扰,霍然起身,只穿着白服内衣就一把推开房门,定要看看是哪些人大清晨无事可做,在此作妖。
到了楼梯转角,只见大堂人潮拥挤,有的提着水果,有的提着鸡蛋,还有的提着几只生禽,都被一个青衣女孩挡在楼梯口,正是早起的雪儿。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见到卢子俊出现,更加吵闹,一口口神仙叫个不住,雪儿都快拦不住。回说:“雪儿也不清楚,他们好早就在这里等着见你们。”
旁边乐呵呵的胖掌柜说:“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