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比试后过去三日,第四场照例举行,主场长老由慧净换成戒律长老慧真。对外言说慧净长老佛缘新悟闭关去了,也算半个实话。
关于那场比试的胜负,由于种种始料未及的原因众长老商议为平局,都算胜出,都能进十方界。对此,四明会与方晴队中的五人自然皆大欢喜。
其余弟子心里可能有些不公怨言,但也无人敢说出来,大家都看得出长老们想大事化小,将此事早些掩过。所以山里明面上也没人议论此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再说山下。方晴小童子在次日苏醒,比寒凌江想象的要镇静得多,既没有因为修为下跌和灵根受损而痛恨他,也没沮丧或愤怒或是别样什么情绪,只仍是冷若冰霜,总皱着眉。
寒凌江自觉有愧,过意不去,换了知一亲自照顾。平素里端茶送药,笑脸相迎,小童子却是有搭不理,不说笑脸,连正眼都不曾给一个。就算给,也是拿看蠢物似的眼神待他,看得多了差点让寒凌江真觉得自己真是个蠢物。
如此热脸倒贴冷屁股,换作他人寒凌江早几个暴栗子下去了。可奈何这次是他有负小童子在先,二则对后者他也实在提不起气来,只觉对方要是不板着脸、皱着眉当可爱多了。
这几日里四明会中的兄弟下山看望他,瞧他身体无碍自然是走起老规矩,美酒佳肴纷纷呈上。酒过三巡与寒凌江讲了那日事后山上发生的大事小事,私下里师傅们如何议论,弟子们又如何议论云云。还说了比试定为平局,都有进入十方界的资格。
寒凌江注意到话间有几次午家兄弟放下杯箸却又悄悄拿起,眼底敛不去的是有心事。他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或者想问什么。可能这里除了雪儿,谁都想把这个疑虑问出来。
曾有高僧问世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这一生。秘密很沉很重,会压得人喘不过气,说出来就会好很多,寒凌江也想说出来,可有些事就是不能随便说出来,至少到目前为止只能深埋心底。
他很庆幸这里谁都没有问出这个疑虑,都是吃着、喝着、笑着。寒凌江心想要是自己赢了死神,胜了天命,定会再和这些朋友一起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他此刻心里这么想,但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筵席将散时寒凌江与大家讲了他决定在十方界结束后与卢子俊一同前往圣城。卢子俊听到这话如释重负,情不自禁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众人齐齐投去疑问的目光,卢子俊只是笑而不语,心下直道他这颗脑袋总算保住了,此话竟为何意寒凌江以后方知。
雪儿听了则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欢喜的是能与寒凌江一起离开云隐,不必受许多拘束。忧愁的是到了圣城他们恐要作别离,久不能相见。
迄今为止,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着眼前这个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到哪里、过怎么的生活她都不在意。最大的恐惧就是一个人,因为一个人会孤独。孤独比冷更可怕,可怕一万倍。
再过七日时光,方晴除了需久治之症基本痊愈。寒凌江说送其上山,他却一出屋门就展开了那副皇皇凤翼,神气一如既往。凤翼扑扇,身子腾空而起。
这时忽有两个飞速闪过的谢字传到寒凌江耳畔,声音细弱蚊鸣。待寒凌江反应过来,小童子已成了天空中一个黑点。耸了耸肩,回想这几日里听得最多的便是“走开”、“不要”、“蠢物”几语,得了两个谢字,亦算有了回报。
玄慧就站在他身后,寒凌江问道:“我这几天一直好奇,他怎么丝毫不关心我为什么能吸走他灵炁呢?就像没事人一样。”
玄慧道:“因为他知道有些事问了也不会有答复,所以不问。而且,为师觉着他应该也猜着了。”
寒凌江惊道:“猜着了?师父如何知道?”
玄慧笑道:“为师是从他叫你的那几声蠢物里听出来的。”
寒凌江一时语塞,玄慧道:“他与你苏醒的天阳源灵接触,受其蚕食又受其滋润,感触匪浅,稍有阅历就猜得着。”
寒凌江心想原来如此,又问:“那这样岂不就泄露秘密了?”
玄慧道:“那孩子年纪小,实则心如明镜比你聪明呢,他知道该怎么做。”
寒凌江哦了一声,又问:“那山上的长老呢?是不是也知道了,会不会为难我?”
玄慧笑道:“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也不会与你为难。现在多半在等玄觉回山吧。”
此后又过小半月时光,六场后试悉数结束。因为卢子俊自主放弃,进入人数最终确认为二十三人。
寒凌江白日打坐吸收天阳源灵,体内灵炁已基本稳定在第五层上游,成为云隐寺新弟子中为数不多的达到五层的天才。到了夜晚则一直体悟十二翼穴的灵炁物化,时至今日仍无丝毫起色,叫他不禁有些灰心冷意。
离十方界开启只有三日,山下院子里忽飞进来一只彩翼蝴蝶,拖着长长的流光尾翼绕寒凌江飞了三圈,最后停在他掌心。寒凌江好奇不已,未待细细打量那蝴蝶便化成了一张印有彩蝶的信笺,拆开看去,原是慧真长老要寒凌江去一趟长老院。
寒凌江不知慧真所为何事,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到长老院外面时才发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