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要死了。
自从前年的疾驱八百里后,他便是强弩之末了。
一直的先天不足,加上后天失养,终于集中爆发。
哪怕当日全力施救,将他的命救了回来,可他的身体他知道,他的肺腑都犯着疼,那个洞越来越大,终于现在回天乏术。
他快要死了。
可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做,好多话没来得及说。
他还没有好好看一眼大秦,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构想还没一一实现,他如何甘心!
阿兄还没回来,他若一走了之,阴阳相隔。
他如何泉下得安!
可他撑不住了,他太疼了,五脏六腑几乎像是被人绞碎了。
他满头覆雪,倚坐在床榻上,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他全身都好像褪去颜色,只剩苍白。
青邑把脉后,长长的跪地不起。
“公子只剩这几日了。”
泪如雨下,她已经口不能言,颤着嘴唇才艰难的吐出了这一句。
琇莹知道。
他半阖眼眸,“无妨的,小青邑,你已经尽力了。回去睡一会吧,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
青邑痛哭出声,又怕影响他,只退了出去。
八岁的嬴越紧紧握着琇莹的手,他听了青邑,已经慌了。
油灯的豆光晃来晃去,或许有风,它低暗地几乎要灭了。
琇莹见他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轻笑,一笑依旧清隽动人,依稀可窥他昔年的风采。
他费劲的指着那怎么都灭不了的烛火。
“这火晃得我眼睛疼,阿越,你说是不是?”
嬴越看见他消瘦的面容,和那骨头都已凸出来的手腕,泣不成声。
“是,灯火晃得眼疼。”
叔大父己经撑了很久了,这一年来,他听着他叔大父无时无刻的低咳,见着他叔大父连天的昏睡。
他的叔大父已经撑不到叔大父期盼的与大父同归那日了。
他不知道他是劝他的叔大父放下执念,褪去病痛,安稳的睡一觉。
还是强留他的叔大父,告诉他的叔大父,大父东巡快回来了,求您,求您,多留一会儿。
他只能伏在他叔大父的膝头,做着他最不喜欢的软弱的哭泣。
“春天来了,叔大父你的身子很快也会好的,大父到时也回来了,您就可以随他把臂同游,陪他同饮了。”
琇莹摸他的头发,他低咳两声,无力的垂下了手。
他没太多心力了。
“阿越,王驾今日可归咸阳?”
他第一次问嬴越。
嬴越摇头,他没有失望,只是闭上了眼睛。
他累了,但会撑着。
第二天,扶苏他们都来了,在琇莹床头哭。
他哭笑不得。
又问,“王驾今日可归咸阳?”
所有人摇头。
他又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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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出去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当然不好,他们怕琇莹一睡不起,争先恐后地跟琇莹说话。
琇莹本就强撑,但也知他们的害怕,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
第三天,张苍,蒙毅,还有萧何那些外臣下朝后也结伴坐在了他床头旁,他们狡猾,与他说一些政务,监国的琇莹不敢睡了,撑起身子,断断续续的回他们。
他们走后,琇莹轻问,“王驾今日可归咸阳?”
扶苏他们摇头。
琇莹又昏睡过去。
第四天,已致仕的李斯等一干老臣也来与他说学宫的事。
琇莹这次再起不能,他被扶住,咳声越来越重,嘴里全是血沫。
“王驾今日可归咸阳?”
李斯老迈,仍扶住他的手。
“陛下已入咸阳境内,公子稍安,公子稍安。陛下快归了。”
困倦上头,琇莹却不肯再闭上眼睛,他不住的咳着,甚至咳出血来。
沉重的咳声,沾血的苍白唇,满室的药味,全是累累的病苦。
“那我等他,等他。想与他说,臣伏惟陛下静听,又怕迟,怕来不及。”
他气若游丝,几乎要撑不住了,纤细的手腕无力地抚触着他怀里写了很久的奏折。
他太疼了。
扶苏他们痛哭流涕,扶苏心疼得不行,膝行向前,紧紧握住他只剩一层皮的手腕,泪如雨下。
“王叔,别撑着了,您与我说,我与父皇说,王叔,太疼了,不要撑着了,求您,求您了。血都快流干了。”
琇莹却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