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这一波攻击顺利,但这波人明显还心有不甘,撤到远处呆了很久,显然是打算和他们死磕到底。
琇莹明白他们人少,原本是打算待成蛟开门后,保留完整兵力,重蹄冲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但是现在他们计划好的一切被打破,他们自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再进城了,但还是在这边逗留,大扺是等待天亮,守城最疲惫的时候,来一次攻城。
琇莹和蒙恬站在城上,向下望,看着远处晦暗一片,听着草木的被甲衣滑过后断裂的吱吱声,判断着他们的重甲冲锋人数,以及他们现在进行的暗中调动。
重甲不多,大多是轻骑。
他们甚至人都来的少,大概只有五千人左右,被刚刚一轮消耗也只剩下四千人左右。与我方可以上战场的人数也差不多,我方疲惫,他们一路疾驰,也比我们更疲惫。
琇莹三人决定连夜进攻,去合剿他们。
“今夜若不趁他们聚在一起,剿了他们,任他们流窜在河间与安阳两城之间。来日运粮,必有后患。”琇莹看着其他两人道。
李信点头,他们也不知道这一小股军队是怎么绕到被安阳中的大秦军队包裹起来的河间。如果不是确定安全,蒙将军如何会放他们仨和一些伤员在这。
但现在这些不重要了,他们必须要去杀了他们。秦军只带了半月的粮轻装而行,大半粮草皆在河间,若是不杀他们,与他们僵持在这里,大军粮草便是断了。
断粮的大军,必死!
蒙恬也附合,“城中存粮只剩小半,我们必须出去,否则只能被耗死在这。”
两军交战,谁不想死谁先死。我们不能胆怯。
琇莹提弓欲下城点兵,却被蒙恬拦了下来,他指着琇莹因伤口崩裂而洇染了一大片的衣,和握弓的不断颤抖的伤痕累累的手,“公子,你不可以再去了,你的手再拉弓,便要废了。”
琇莹将左手覆在自己不断颤抖的右边大臂之上,看着蒙恬,轻声答应了,“好,我与你换,我去处理城内叛乱。”
城内估计除了被控制住的邑丞府的人以外没有别的奸细了,可他三人还是打算留一人在城中固防,本来是大恬,现在换成他,也没什么关系。
蒙恬和李信下城点兵,琇莹被风一吹,竟也感到后背有点疼了,他将自己的布条又箍紧了些,疼得他皱起了眉头。
这些年被哥哥宠惯了,真是娇气了不少。
他笑了起来,然后扶着墙起身下了城楼。
伤不太着急,反正现在死不了,大恬他们己经将自己出城的兵点好,他得赶快将其他人收拢,稳定人心,安排好守城的人和轮班的顺序,还要去处理那些叛徒。
天亮了,还得让人将半湿的麦拿去晒。
将留下的所有人都布置好,他才轻咳几声,拢紧了衣服,有点晕,他扶着墙,用手探了一下自己额头,滚烫。
由于今夜的连轴转,还有上次的旧伤上叠带
着新伤,他成功的发烧了。
他只好放弃自己亲自去被围死的邑丞府处理叛徒,他命令跟在他身边的传令兵,将自己的秦王剑递给他,命令道,“传我命令,邑丞府囚在里面的人皆杀尽,一个不留,我要你数好所有的人,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他脸色苍白,唇角干涩,只有双颊上的红晕显得有点人气,他双手紧握着城墙,不让自已倒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另外浮丘伯叛国投敌,直接腰斩,剁了肥田。”
他声音轻的听不见,但其中的阴寒杀气怎么也挡不住,是浮丘伯诱哄了成蛟,也是他与赵国勾的头,将河间守卫薄弱暴露给了赵军。
虽然是他猜的,但他还是那句话,定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又看向身前的守城的人,“全天巡城,赵人若是有不服,皆杀。”他要让河间稳住,谁都不能阻止我哥吞下赵国。
听到众人一声应的“唯。”,他才谢绝了守城士兵的帮助,手脚无力晃悠着去找留这里治疗伤员的王医。
王医看到他模样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他坐到床上。
“先生,我无事,不过是看着吓人。”他摆手示意这个阿兄给自己留的医放松。
那医这些天跟他和蒙恬,李信这三个天天受伤的小孩己经熟了,正用小刀划开他衣服,闻言翻了个白眼,大骂,“公子当然无事啊,不过是我这个医有事,公子有种,自己巴着去见阎王,有本事别受伤啊。王要送我九族下去陪你,我替我九族谢谢公子啊!”
琇莹看他快速用烛火扫刀,准备给他清创,笑起来。“莫要生气了,先生。”
医没理他,只招手让夏无且给他喂了一大口浸着曼陀罗①的酒。
这微量的麻醉让琇莹有点晕,消失了一部分痛感,但不会让他神志不清。这是琇莹的习惯,他不会让他自己在除兄长以外的人面前安睡,更不会毫无防备的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