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再度安静起来,高宁雪在沉思,吴蔚则径自拿起纸笔准备记录有效信息,绣娘则是一脸担忧状,她看了看高宁雪又看了看吴蔚,在绣娘的心里,她其实并不希望吴蔚被搅到这滩浑水里,她们已经历了这么多,更应该关起门来过最平凡的生活。
绣娘并未言语,吴蔚教她读书习字,也教会了她许多道理,比如不可为而为之;比如,身不由己。
若非高宁雪出手,蔚蔚能不能从牢房中脱身还是个未知数,知恩图报总是应该的。
绣娘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舒展了眉头。
无论怎样,她会一直陪在吴蔚身边,风雨同舟,荣辱与共。
高宁雪回忆良久,总算是理出了头绪,缓缓说道……
“两个月前,四月十五,婶婶……也就是太子妃殿下,在京郊的庄子里办了一场品茗赏花的雅会,虽说是个庄子,地方却是极大的,庄子后面的两座山就是皇家猎场,庄子前面还有八百亩的良田,这些田地也是皇庄的一部分,其中单独划出了十亩地种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草,我小时候最喜欢那儿了。这几年皇爷爷年事已高不常去那边,要不是太子妃牵头,一般人是进不去的。是以帖子一出,京城各家的女眷们纷纷响应,后来太子叔叔也得了信儿,便又单下了一个帖子,邀请男儿们到庄子后山的猎场狩猎,如此一来既能保护女眷们的安全,还能同乐。四月十五那日,与会的正主去了一百多人,算上各家的家丁护院有上千人到了庄内。”
吴蔚在纸上写了几笔,适时问道:“东方瑞的邀请函是谁给的?”
高宁雪目露悔色,答道:“师父……并没有受到邀请。”
见吴蔚挑眉,高宁雪赶紧解释道:“师父虽然是朝廷重臣,可在京城那个地方……特别是东宫眼中,明镜司并不是什么要紧的衙门,在权臣之上还有功勋侯爵人家,之上还有皇亲国戚,太子妃邀请的主要是这两类人家。”
“那东方瑞是怎么进去的?”
“师父她……是以我随身护卫的身份去的。从小到大我的安全一直都是师父负责,而且……箫盛受到了太子叔叔的邀请要与我同行,我不胜其扰就拉上了师父,如此我就可以和师父共坐一辆马车,避开箫盛了。”
吴蔚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说道:“那就是说,东方瑞与会是突发事件了?”
高宁雪反应了一下,答道:“对,是临时起意的。”
吴蔚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通知东方瑞与你同行的?”
高宁雪有些不安,可被吴蔚直勾勾的盯着又不得不说,于是答道:“我之前和师父……闹了些龃龉,是四月十五日当天清晨我得知箫盛也要去,特意让马车绕到明镜司接上的师父。”
想象之中的埋怨和调侃并没有发生,吴蔚只是点了点头又在纸上写了写。
高宁雪脸色很难看,若不是自己,师父也不会……
“与会人员的名单,你还记得吗?”
“记得,大多都是熟识人家。”
“这个先搁置,一会儿你需要把名单写出来,最好是能把他们的社会背景还有与东方瑞的关系也写出来,能做到吗?”
“可以,不过要让我好好想想。”
“好,那你现在给我讲述一下案情的经过吧,从案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东方瑞既然是你的护卫,她是什么时候,有几次脱离了你的视线,案发地的情况,还有一些后续处理都给我讲讲。”
高宁雪抿着嘴唇,陷入了回忆。
那日……
本是一场宾客云集的盛宴,因为又加了狩猎环节,所以原定一日的雅集变成了三日,第一天到了庄子已经是中午了,重头戏是第二日,白天雅集,晚上是太子亲自主持的篝火晚会,晚宴的主菜就是打猎所得。
案子也是在那一晚发生的,四月十六日的夜里。
入夜,篝火晚会热闹非常,女眷们也吃了不少烤肉,少酌了些,东方瑞从不饮酒并未参与,她也是在那个时候离开高宁雪视线的。
大概在戌时至亥时之间,东方瑞都不在高宁雪身边,有侍卫曾目击到东方瑞去了种植奇花异树的林子里,而四皇子的尸体也是在林子里发现的,发现时四皇子倚在一颗树下,胸口插着东方瑞的随身的匕首,而匕首的主人东方瑞也消失不见,一直到今日都不知所踪。
吴蔚听完不免有些头大,这与会人员上百,加上周边的侍卫,随从上千人,就凭她一个人,在没有任何支持,任何技术手段辅助的情况下,去调查根本不可能。
高宁雪的眼角溢出泪花,自责地说道:“都怪我,要是我不任性,不特意去找师父陪我,也就不会出这些事了。”
吴蔚挠了挠头发,问道:“四皇子为什么去林子里?”
高宁雪答道:“大概是去出恭吧……因为晚宴是男女同席,原本准备好的用来出恭的棚子划给了女眷们,男宾们用的棚子搭在了稍远些的林子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