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曾国藩靠在床榻上,空洞而又剧烈的咳嗦了起来,脸色不健康的潮红。曾国荃一看大哥情绪如此激动赶紧走过去,抚胸拍背。
喝了几口温茶曾国藩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他摇头叹息“我累了,我真的是累了,该说的我都已经给你说明白了,可是你还是放不下你心中的欲望,你就那么想往上走一步?你怎么就能确定往上一步必定成功呢?”
“算了,不要解释了,我不想听,我也没有精力去听了……来人啊!”随着曾国藩的喊声,一名表情憨厚如老农粗手粗脚的侍卫走了进来,身上披着的黑色斗篷上居然还有几个补丁。
“传我的军令,吉字营移防河南卫辉府……三日后立刻拔营,我亲自押着吉字营北上!”
“大哥!”曾国荃疯了,他下意识的就想去抓曾国藩的手,可是他只见眼前一晃,那名老农居然斜刺里挡在了九帅的身前,九帅的手抓住的是老农的肩膀。
“九帅请稳坐,大帅的话还没讲完呢!”
曾国藩摆了摆手“多事,我的亲兄弟还能害我不成,下去!”说完那名老农憨厚一笑后退了两步让出了两兄弟中间的空档。
“继续传我的军令……老鹰多年为国征战劳苦功高,赐四品顶戴,赏赐佛山田地120顷,大宅一所……老鹰啊!你带着你培养的那十几名徒弟去佛山开武馆去吧!四品顶戴,我再赐你四万两白银,足够你南少林一派发扬光大的了……”
曾国藩声音平静而淡然,就好像在决定明天早上的豆腐脑是吃甜的好还是吃咸的好一样,而书房外的小院内,老鹰汗出如浆跪在当下,身后几名他使唤出来的徒弟也跪在一起。
他们身边只有四名黑衣人呢,一个个都如那名老农一样憨厚简朴,一人一件饱经风霜的破烂黑斗篷,补丁一个摞着一个。
可是就这四个人站再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个角落,却震慑着老鹰和他的徒弟们丝毫不敢动弹,无形的压力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谢大帅恩德!”老鹰一个头磕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老鹰啊,我知道我家老九对你有恩,你一心想要报答这份恩情!但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今天提你挡了这份恩情,以后老九再要使唤你做一些事情,你大可以往我的身上推!”
说完曾国藩口气异常严厉的说道“好了,赏赐你也拿了,恩你也谢了,那就速去吧!记住了,没有我的亲笔军令,从今以后任何人不得命令你!切记……”
江南已经太平了四年,时间长的很多人都忘记了大帅的虎威是什么样,而今天曾国藩给手下人再次加深了印象,他才是名副其实的江南王。
湘军在曾国藩眼里就是一个整体,甚至整个江南地区都是一个整体,但是在湘军之内却派系林立,山头丛生。
曾国荃的根就是他的吉字营,也就是攻陷南京城战功最大的那个营头,肖乐天对吉字营的战斗力也是非常推崇的,在塘沽的时候,那几十匹战马践踏绿营兵的场面直到今天依然震慑人心。
吉字营的根在江南,或者说根在两湖,这里是吉字营的家乡,这里的山川草木民情都是吉字营最熟悉的。只要吉字营不离开江南,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战胜他们,包括洋人都不行。
可是吉字营一旦北上,那就会立刻水土不服,卫辉府在什么地方?那是直隶、山西、山东、河南四省交界之地,如果你不谋反这四面八方的军队就都是你的护盾,你自然稳如泰山。
如果你有一丁点的异心,这四面八方的朝廷驻军就会如泰山压顶一样扑上来,都不用动手打,困都能把你困死。
老鹰被带走了,从始至终连个屁都不敢放,紧接着就是曾国藩对吉字营进行了一次中层军官大轮换,曾国荃用的最顺手的那几个将领都被曾国藩以升官的名义给调走了,派进来的新军官,都是大帅的铁杆。
就是那种军功和实力足能震慑骄兵悍将,但又只听从大帅一个人的精英武将。
曾国荃已经傻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如此的狠心,居然用这么霸道的方法架空了自己,他想反抗但是看着靠在病榻上的哥哥,却满嘴苦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道道军令发了出去,最后书房内的气氛回归于宁静,老哥俩和那名黑衣老农,如同雕塑一样好半天都没有吭声动弹。
自鸣钟突然当当的响了起来,九帅开口道“大哥你就铁了心要当这个朝廷的忠臣了?就铁心当满人手下的狗?”
曾国藩没有直接回答他,稍微沉默片刻叹息道“你啊,五岁就在父亲的私塾里读书,十七岁进京城跟在我的身边学习,你是什么脾气秉性我会看不明白吗?”
“你知道父亲送你进京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吗?说你‘少负奇气’听听,这是父亲对你的评语……你有才华,但是你的脾气太过古怪,已经怪到父亲都摸不透了!”
“咸丰六年,石达开兵犯江西,当时战局十分危急,我那时候曾说过‘道途久梗,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