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祈什么福?
采青干咳一声,解释道:“咱们娘娘兴许是有身孕了。”
此话一出,程嬷嬷狂喜不已,试探问:“当真?”
采青点头,“今晨御医诊过脉,疑是喜脉,但时日太短,一时还不敢确定。”又道,“娘娘葵水已经推迟好些日,多半跑不了。”
程嬷嬷欢喜道:“那可是件大喜事。”
采青:“娘娘心情不好,脾气有些暴躁,这几日嬷嬷多担待着些,莫要记到心上。”
程嬷嬷连连摆手,“我是过来人,女子生养不易,孕初期情绪都不会太好。”又道,“你这一说,我倒是能理解,难怪今早发这么大的脾气,原是这茬儿。”
采青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可算把她给忽悠过去了。
“钱嬷嬷说头三月坐胎不稳,切莫张扬出去。”
程嬷嬷点头,“我都知道。”
她的心情很是欢喜,因为母凭子贵,只要温淑妃顺利产子,以后便有更多的底牌爬上皇后之位。
就算这次生的不是皇子,也始终是周天子的第一个孩子,甭管男女,都是万众瞩目的。
而殿内的周瑾行则像木头似的坐在榻上。
若是往常,他已经在乾政殿忙日常政务了,但今天却不用了,更或许短时期内都不用了。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仔细回忆昨日到底是哪里不对。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翻天覆地了呢?
想起去年许太后也是冬日被他灌药,当时他离开寿安宫时,一道冬雷霹雳而来。
那时许太后诅咒他断子绝孙,他嗤之以鼻,并未放到心上。
而巧的是昨晚也曾有一道冬雷把他惊醒,结果第二天醒来阴阳颠倒。
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因果?
周瑾行不由得胡思乱想。
他从不信什么鬼神报应,如果报应管用,他早就死千百回了。
战场上杀那么多人,没见鬼魂来报复;搞那么多牢狱灾,也没见他生疮害病。
唯独这次,令人匪夷所思。
翌日广灵寺的僧人进宫祈福。
说是祈福,实则是办法事驱除邪祟。
这场法事整整持续了三天。
期间沈睿和温宣民回京复命,原是把允州的田赋税改推行完毕。
温颜装模作样夸赞一番,提供的情绪价值十足,令两个年轻人心情倍儿爽。
把他们打发走后,温颜暗搓搓问:“黄文胜,朕处理得如何?”
黄内侍竖起大拇指道:陛下处理得极好。‰[(”
温淑妃性情活泼,黄内侍觉得跟她相处起来其实比正主轻松得多。
些许奏折堆积没有批阅,温颜把它带到长春宫,让周瑾行自己看。
二人在偏僻点的殿内说话,采青和黄内侍则守在两道大门跟前,禁止他人窥探。
周瑾行看着十多本奏折,皱眉问:“这些日只有这些?”
温颜理直气壮道:“妾把不紧要的推给政事堂那帮老头了。”又道,“他们那帮人是请来替陛下分忧解难的,不用白不用。”
周瑾行无语。
温颜继续道:“方才沈睿他们回京复命,说允州那边的差事已经办理妥当,问陛下接下来该怎么走?”
周瑾行应道:“京畿周边的四州,还剩下湖州和泰州的税改未推行,你差户部那边派人去做。
“沈睿他们既然回京了,便让他歇两天,朕要操刀京畿的税改,就从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开始。”
温颜听后,欲言又止道:“陛下会不会太歹毒了,你让妾的二哥去向满朝文武劈刀,良心不会痛?”
周瑾行斜睨她,理直气壮道:“恶人都已经做了,不多这一桩。”
温颜:“……”
妈的,真歹毒!
周瑾行:“让霍雄协助他们处理,谁若不服气要掀起事端,革了他的爵位,贬为庶人流放,家产查封,一个子儿都不留。”
温颜抽了抽嘴角,“会不会太狠了些?”
周瑾行冷酷道:“朕既然能豢养他们荣华富贵,自然也能收回这份荣华。
“谁若敢阻拦税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你明白吗?”
那时他虽然变成了女人,但那份帝王的气势仍旧还在。
有时候温颜不禁觉得,他真的很有正宫娘娘的架势。
光站在那里,哪怕什么话都不说,抿唇冷漠的样子就叫人不敢小瞧。
温颜觉得眼前的自己有些陌生,有些人的一板一眼是刻到骨子里的。
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周瑾行蹙眉道:“淑妃在看什么?”
温颜老实道:“妾在看自己。”
周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