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江承海押镖出丰州,谢星珩一路送他到镖局。
好日子是需要经营的,谢星珩只是不想拼死累活,人懒了点,事儿办得漂亮。
辣椒酱给装了两坛,路上不论是吃干粮还是拌面,都很下饭。
他还调整了辣度,往里加了肉丁。
另有辣椒油数十份,万一真遇上匪徒,就用辣椒油泼人眼睛,关键时刻苟命用。
肉干果干暂时没做好,给带了两条肥多瘦少的腊肉,路上吃口热饭时,能沾点油水。
还晒了油面,保质期他没了解过,依照他现代的生活经验来说,三个月没问题——至少他买的手工油面,吃到三个月还好着。
另做了一个大号深口铁杯,配了木把手,可以当杯子,也能临时当小锅用。
虽然他们人多,歇脚时架锅不会用这个。
可江承海看着高兴啊。
谢星珩还给装上了两桶硝石,他们路上可以制冰,这次押镖能凉爽些。
江承海很惊讶。
他听说过制冰,天南海北的走,他见识很广。一直都很惊叹,不知道什么人能在夏天里制造出冰块儿。
现在他也能制冰了,他笑得合不拢嘴。
谢星珩怕了他的“珩儿”,提前抢话拒功。
“都是王管家找人弄的。”
那也是听他使唤的。
江家正主不在,府里赘婿称霸王。
家里原有心思浮动的人,恰好来了个贺管事,谢星珩踩着他立威,后边说什么,府里上下都乖乖照办。
江承海心里熨贴,更是决定要早点把谢星珩弄到农庄里去。
这么会办事儿,不去陪他家小鱼,太可惜了。
哥婿算半个儿子,谢星珩既然有功名,会读书,江承海也不会耽误他学业。
和族亲的拉扯结束,余下一些杂务,小鱼足以应付。
这期间,常知县还会派人去农庄看看情况,估摸着过阵子就会亲自去转转。
他心里偏着江致微,之前露脸的机会给足了,后边的汤汤水水总要顾着点。
王府的事儿还远着呢,县里上官先哄好了再说。
“八月里还是去一趟京都,没把握就当去熟悉熟悉,也没叫你一次考中。”
江承海说。
他当谢星珩是好面子,怕一次落第,在江家的地位也会变得低下。
这回谢星珩没抗拒,直接应下了。
他的确要去一趟京都,考不上是必然的,探探江老三的底子,也是必要的。
科举季,也是人才汇集时刻。八月的京都,等同于大型“人才市场”,这可都是宝贝。
江承海一走,镖局就冷清下来。
此次押镖,多数都是有经验有资历的中年镖师,只带了三个年轻人。
谢星珩目送他们转过街角,调头进门,被一群年青汉子围着。
江知与很受欢迎,长得好,性子好,跟市井乡间的小哥儿都不一样,举手投足很有韵味。
他还学过武,又常来镖局,没到前院跟外男搭话碰面,远远瞧一眼,都让人心神荡漾。
他们私下里常说,要是没三老爷安排亲事,以江承海的性子,定会招婿。
若招婿,外头的男人能有他们镖局的人知根知底吗?能有他们听话衷心吗?
结果招了个外地书生。
谢星珩习惯使然,不管去哪里,主打一个“礼多人不怪”。
古代粮产低,吃饱肚子是很难的事儿,拿这份礼上门,八成挑不出错处。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他们一边说这都是江府的东西,不关谢星珩的事,到底脸色好了很多。
话说得硬邦邦,心地不坏。
比如现在,他们就想问问谢星珩咋想的。
“怎么有人刚成亲就能跟夫郎分开的?你不喜欢小少爷?”
“还是小少爷不喜欢你?”
后边这个问题,引出很多耐人寻味的表情。
谢星珩说:“我夫郎在干大事,他主外,我主内。我不能拖他后腿。”
众人:“……”
这年头,赘婿的地位看家庭情况定。
有的人家把赘婿当奴仆、当畜生,那可受气了,进出都被瞧不起。
有的人家,是哥儿姐儿当家,凶悍得很,不过对外,是要给赘婿面子的。需要男人出面的事,也让赘婿办,整体算和谐。
少数人家,招婿和正常婚配一样。只是住在了夫郎家里,名分不同。男人就是男人,对外是个当家人。
江知与教养好,跟一般的商户哥儿不同,他接受的是官家哥儿的教育。
大街上也有未婚配的哥儿姐儿走动,就他时刻记得遮脸,还分场合藏一藏孕痣。
丰州流行戴抹额,还是从他开始的。美人多效仿。
所以江知与也是很传统的小哥儿,加上性情温和柔顺,对外的事,交给谢星珩去办,才是正常的。
只是他们最近跟谢星珩接触多,这书生脸皮厚,各种夫郎为尊的话说得溜溜的,他们本就向着江知与,开始含糊了,现在反而不好反驳。
谢星珩问:“徐诚在吗?我找他问点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