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重伤、积蓄遗失这些委实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他还活着,总有机会能从头再来。
现在一时半会儿启动不了【切换世界】功能,境界跌落是肯定的了,但情况再坏也就是如此。
与其沉湎现状,还不如面对现实,冷静思考怎么收集到足够的情绪值。
就在余缺改变心态的一瞬间,金色系统面板上,特殊状态那一栏,运气值突然一闪,数值从-25%变成了0。但余缺本人对此一无所觉,他已经随手关掉了面板,提步往城镇里走去。
2247并未随着系统面板关闭而消失,而是漂浮在余缺的身边:“用户打算怎么做?”
余缺:“先安顿下来再说吧。”总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大雪纷飞的路上,陆续有接到回乡游子的家庭,高高兴兴地在门外点燃鞭炮。行走在村镇的公路上,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到处都是福字和春联,就连公路两边枯没了叶子的树枝,都挂上了一串串小个的红灯笼。
余缺这个过路人,或许因为是个身着古装的生面孔,一路上别人都投来的好奇和打量的目光。他并不以为意,以袖口作为掩护,拿出包裹中的那枚金锭,拐进了附近一家金店。
金作为贵金属,在两个世界都是可以流通的货币,自然是能换钱的。只是因为余缺的各项证件也都遗失了,没有银行卡,最后只能全换成纸币。
从金店出来,余缺又开始犯难:现在正值华夏的春节期间,派出所也放假了,他想补办身份证,最佳途径是自助补办的机器。但他脚下的地方,是淮市边缘的村镇,并没有这样的机器。
没有身份证,就不能购买电话卡,也不能入住旅店。要坐车去市区补办也难,现在是过年期间,公路上的车几乎都是回来的,没有出去的。
余缺在“想办法补办一个临时证件”和“想办法找人帮忙”二者之间犹豫了几秒,还是走进了附近一家便利店,向店老板询问能不能借用一下手机。对方同意了。
拨出那串数字后,余缺站在店里,目光虚落在门外的树枝上的积雪上。电话那头响了几声,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喂?”
余缺:“贺危,是我。”
那头顿了一下,接着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个度:“余缺?!”反应过来后,贺危在电话里连续骂了好长一串的脏话,末了,才问起余缺现在在哪。
余缺三言两语说明了自己眼下的情况,接着才问:“你有空吗?现在这里打不到车,来接我一下。”
那边冷哼了一声:“等着!”
余缺以为怎么也得等上一两个小时,没想到只过了十几分钟,店老板的手机就接到了回电,很快,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离开前,余缺想给这位借用手机的好心人一点报酬,被几句“大过年的”推拒了回去,只好投桃报李,买了几瓶价格稍贵的水。
坐进车里,前排担任司机的自然不是贺危,他家在市区,就是安了飞毛腿也不可能这么快。经过简单询问,说是贺危手下的员工,正好就住附近,所以被临时抓了壮丁。
余缺能态度坦然地打电话让贺危来接他,但对于陌生人,他是极有分寸感的。更何况现在是华夏的过年期间,让人从阖家团团的氛围里跑来给他开车,即使是员工也过于压榨了,遂从手提箱里抽出了20张百元大钞,下车前留在了后座上。
路程的终点是贺危的家。
刚从车上下来,余缺便看见不远处有个裹着黑色羽绒服,围着条鲜艳红围巾的男人,他身上落了些浮雪,正毫无形象地蹲在树下抽烟。天空雪花飘扬,公路上湿淋淋的,汽车碾压过去带起一阵湿润的摩擦声。余缺刚往前几步,那人就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余缺对他扬了下手指算是招呼。
另一边,贺危却是指尖一抖,连热烫的烟灰落在羽绒服上烫了个洞都不知道。
他呆住了。
白雪纷飞的街头,车流和人海交织,余缺一身笔挺的白色古装,玉带束腰,脚踩长靴,向他走来时身姿挺拔,单手背负,高高束在脑后的乌黑长发随风微荡。
昏黄的太阳挣扎出云层,将金色的光晕镀在他身上。这一刻,所有的喧闹都成了虚影。只有他,如同冬天山林间的风,带着极致的干净和清冽,徐徐走来。
贺危愣愣地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走得近了,能看清他脸色微白,那双略显狭长的眼睛,右眼的眼球下方,还多了道直直竖下来的、大约3厘米的细小疤痕。
这并未破坏他的容色,反而形成了一股锋锐。
“怎么,傻了?”余缺居高临下地看了他片刻,见他一直发愣,用手晃了晃他的眼睛。
贺危手指一抖,又一截烟灰落在了袖口,瞬间从那种惊艳里退了出来:“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