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最近很空闲。
厘梨以为沈弃没有去过寺庙,对那里好奇,没有再多说什么。
东华寺在江城外的半山上,开车过去需要一个小时。
厘梨和沈弃来到寺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上山的路已经铺了水泥,但年份久远,路上有些位置长了不少青苔。
一眼往前方看去,寺庙的牌子在高处,分外显眼。
远离城市的喧嚣,周围的环境宁静致远,又幽深,真是尘世的净土。
厘梨来过,她认识路,一路带着沈弃走到抄写经书的佛堂。
东华寺原本就开设了一间佛堂,让来寺庙的香客免费抄写经书祈福。
佛堂的正面和两侧都摆放着神佛的雕像,正中间摆放着檀木的桌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佛香。
厘梨之前抄写过一遍,还记得要抄写的是哪一本。
她在放置经书的架子上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
厘梨走到正中间的桌子前坐下,“我开始抄经书,接下来会很无聊,沈弃,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去看看寺庙。”
她还记得他在车上说过想要参观寺庙的话。
“嗯,不急。”沈弃在旁边的桌子落座。
厘梨看了眼距离,超过了半米,她觉得白送的钱,不能不赚。
“你要看我抄书吗?”她问他。
“可以。”
“你坐太远了,你可以靠近些看,如果觉得无聊了,再出去走走。”
厘梨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可以坐这里看,我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没想到以前学的兴趣爱好,会有用来赚钱的一天。”
椅子挪动,沈弃在她的身旁坐定。
厘梨将瓶子里的墨水倒出来,浓稠的墨香一下子散开。
外面的阳光正好,细微的尘埃在光影里漂浮。
厘梨低头,拿笔认真书抄写。
夕阳早已经落下,夜里的寺庙,分外静谧。
厘梨和沈弃晚上吃的是斋菜,味道很不错,厘梨因为累,吃了不少饭菜。
晚餐后,厘梨继续抄经书,她已经抄写了三分之一。
还记得上一次抄经书,经验不够,厘梨好几次抄错,都要重新抄写一遍。
当时觉得,赚生活费真是不容易。
因为不能出错,厘梨只能精神高度集中,哪怕沈弃坐在身旁,每隔五分钟,收到一次钱,她也分不出心思去关注了。
沈弃看着她抄写到“贪嗔痴”三毒,收敛了眸色。
厘梨16岁的时候,也参加了巡游活动。
沈弃从国外回来,匆忙赶来了江城。
16岁的厘梨多了几分稚嫩,可能是家里变故的关系,她的精神不太好,一双眸子泛着盈盈的光。
很久没有见,那时候雪白可爱的小女孩,已经成了夺目耀眼的少女。
沈弃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直到他跟着厘梨去到寺庙。
她看见他,视线送他的面上扫过,然后,从他面前经过。
沈弃发现,她完全不认得他。
又或者说,不认识他,忘记了他。
少年的沈弃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像是尝到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果子,第一口是从未尝过的甜,第二口是酸的,直到咬到果子的中间,他尝到了是苦涩。
他日夜惦记,困在原地,对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漆黑的眸子里,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寺庙里的夜色阴森,天空开始下起微微的细雨。
沈弃看着原本坐在佛堂里的厘梨,突然跑出来,跑到观音像旁的梨花树下。
她蹲在那里,双手抱膝盖,头埋在双臂间。
小菩萨哭了。
周围愈发静谧。
厘梨的眼睛红红,就蹲着抱成团,一动不动。
沈弃知道,厘家破产,她的妈妈也刚去世不久。
想要上前,沈弃摸到自己戴着助听器,再看看戴着的黑色手套。
残疾又带着衰神的体质,他的脚没有迈上前。
看着她哭多久,他就站在那里多久,直到衣服湿透,沈弃才惊觉自己被雨完全淋湿。
梨花树下,厘梨自己抹掉泪花,眼睛红红,走回佛堂抄经书。
沈弃将自己的身体陷入黑暗中。
他就像阴沟里的生物,不能让人靠近,不能靠近任何人。
每次,沈弃都藏在角落,远远看她。
……
时光仿若停止。
或许是抄写累了,夜色已深。
厘梨的眼帘越来越重,几乎快要合上。
今天早早起来,忙活了一天,加上又抄写了一整个夜晚,厘梨早已经累了。
头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