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太守府,府中只有汪远家眷,郁承此问分明是故意为难。
且郁承明知他们为何而来,却在问完后不发一语。
常氏只得冒着大不敬道:“敢问殿下,大人他是如何死的?”
好好的人跟着郁承出去,回来就变成一具尸体了,这搁谁都无法接受,必要问个清楚明白。
郁承冷淡道:“本宫杀的。”
常氏及其儿女一听,先是一惊,后是疑惑。
来之前,他们便已有所猜测,但也只是猜测。此时听郁承亲口承认,心中的震颤难以言表。
“大人他犯了何罪,殿下竟要杀他?”常氏红着眼难掩愤懑。
“包庇欺君,多番阻挠抗令,动乱军心延误军情……”郁承列举了汪远的几宗罪,末了严声问:“夫人觉得他不该死吗?”
郁承目光凛然的盯着常氏,威压感扑面而来,迫的常氏几人低下了头,不敢与郁承对视。
厅中静了一瞬,常氏鼓足勇气道:“大人若真犯了罪,也该审理公开后再定罪论处,殿下凭一时愤怒直接杀了大人,未免过于草率。”
呵!拐着弯的说他滥用权力草菅人命。
郁承沉问道:“夫人可知常将军在何处?”
常氏目光微闪,心虚道:“家母病重,将军他回家侍疾去了。”
郁承紧跟着逼问:“常将军身负重任,尚且回家侍疾,夫人为何还在鞍城?”
母亲病重,公务在身的儿子都回家侍疾了,清闲无事的女儿却未回去侍候,违背常理孝道。
常氏一愣,一时答不上来。
郁承来鞍城太过突然,当时时间紧迫,他们只顾着寻个由头隐藏常青,却未想太深。此时经郁承一点,才发现错漏百出。
“臣妇……”常氏紧张的手心冒汗,支吾着绞尽脑汁道:“臣妇已嫁作人妇,是夫家人,未得夫家准允,不能随意回娘家。”
郁承颔首道:“按夫人所言,稍后本宫处置常将军,夫人当不会为他求情了。毕竟夫人已出嫁多年,不是常家人了。”
常氏闻言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冷汗直冒。
“舅舅他不在鞍城。”常氏的大儿子小声提醒。
常氏听后脑中一激灵,强稳心神道:“母亲病重,为子者回家侍疾以尽孝道,这也是罪?”
郁承睇着不见棺材不落泪,仍在嘴硬狡辩的常氏,淡漠道:“常将军有没有回家侍疾,一会儿就知道了。”
不好!
常氏几人一听,便知郁承定是派人去捉拿常青了。
一旦常青在鞍城被抓住,那汪远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常青自身也罪犯欺君渎职。
常氏几人心中惶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祈盼常青不要被抓到。否则……
汪远已经死了,他们不敢想郁承会如何处置常青。
本是来质问郁承为何要杀汪远,想要讨个公道,现下却满心满脑都是担心常青,常氏跪在地上如跪针毡。
但郁承没喊他们起来离开,他们又不敢起身直接走,只能就这么跪着,在郁承的眼皮底下焦灼煎熬。
约摸过了一刻钟,常氏实在焦急难安待不下去了,大着胆子道:“大人尸骨未殓,臣妇想去安排后事。”
趁常青还未被抓到,她想做点什么,看能否让他逃过这一劫。
郁承一眼看穿常氏心思,神色淡淡道:“夫人不是说本宫草率杀人吗?且等常青来了当面审问,若罪名属实,汪远乃罪臣,后事如何处置得经本宫思量定夺。”
什么!
汪远都死了他还不肯罢休!
常氏惊震的浑身颤抖,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们……”郁承睨着常氏几人道:“罪臣家眷,也该按律处置。”
若是寻常罪名便罢了,不会累及家人。但欺君延误军情都是重罪,足以抄家灭族。
若真如此判,那他们全家……
常氏几人抖如筛糠,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昨日还生活安稳富足,夜里还做着美梦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夕之间会大祸临头。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们便不生这不该有的心思,让常青领军上战场好了。
上战场虽生死难料,但也不是必死无疑,且能保全家人,便是不幸战死,也能得一个忠勇名声,怎么都好过如今这般。
常氏后悔不迭,悔的肠子都青了。
厅外的管家听到厅中对话,想着汪远待他不薄,试图从侧门偷偷出府去传信。然他走到侧门,却发现有侍卫把守。
是郁承的侍卫。
管家不死心又去了后门,看见后门同样有人把守。
“唉!”管家望天哀叹,无能为力。
天色一点点灰沉,常氏几人只觉过了一年那般漫长,跪的双腿发麻膝盖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