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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在朝中根基不深,苏洵并未入仕,而苏轼苏辙两个小辈前几年初入官场,可能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在官场上生存,更不用说教别人怎么当官。
但凡苏景殊再年长几岁,官家都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担心他应付不来地方官场上的各种门道。
偏偏他现在说大吧还没及冠,说小吧又没小到考中进士后继续在京城读书再学三年再当官的程度,总之就是怎么安排都不放心。
苏家二伯苏涣已是四品的提点刑狱,可两个人没在一起生活过,如今一个在利州一个在京城,想指点也没法指点。
官场上的门门道道还是得找个离得近关系又好的来教,不然能怎么办?还能直接把孩子扔进官场里让他自己摸爬滚打长记性?
将来在官场上掉坑的机会多的是,刚开始当官还是稳着点来,把孩子吓坏了就不好了。
包拯知道皇帝让他带上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觉得官家这活儿L派的不够合适。
他的确在地方干了几十年,问题是他考中进士后没有直接当官,而是先回家侍奉父母,等父母都过世守完孝,他的同年都已经是官场上的中流砥柱。
虽然他刚进官场时也是从基层开始干起,但是他有一群有本事还努力的同年,所以这些年的升迁基本上没被卡过。
哦,除了骂人太狠得罪的人太多被贬之外,其他升迁基本上没被卡过。
景哥儿L年纪小,倒是可以和他一样考中进士十年后再进入官场,到时有众多已经在朝中颇有声望的同年保驾护航,官路想不顺畅都难。
不过官家没打算让这小子虚度十载光阴再办差,不然也不会让他来带人先看看地方官场到底是什么样。
包拯家里有侄子在官场,家中侄子资质不算好,当个县令已经是勉强,他也没有刻意提拔,换成资质好聪明又上进的后辈就不一样了,即便官家不开口他也会教。
傻小子运气好,第一次见到的就是襄阳这种水深的地方,以后去别的地方便不会大惊小怪了。
路上闲着没事儿L,包拯便给初入官场的苏小郎讲去地方当官要注意什么,过来人的肺腑之言可遇不可求,苏景殊非常用心的把包大人说的每句话都记了下来。
就是有一点,包大人真觉得他第一次见到的就是襄阳官场是运气好吗?
大人自己说的,襄阳天高皇帝远,襄阳王又有异心,地方官场和襄阳王府多半已经是铁板一块。
外来官员要么和他们同流合污,要么眼不见为净当没看见熬到任期结束,要是性子耿直既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也不愿意看到他们残害百姓,那就只能准备棺材板儿L了。
辞官都躲不过去,襄阳王手底下的江湖人会暗杀。
这能叫运气好吗?
好吧,在知道安全一定能得到保障的情况下,他也觉得他的运气很好。
好心情在进入荆襄地界儿L戛然而止。
他们都知
道襄阳王治下的百姓过的可能不怎么好,能随意制造水患的人肯定不在乎百姓的死活,襄阳王在襄阳经营几十年,情况可能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王伦说荆州贼寇横行是真,所谓费心剿匪却未必是真。
襄阳是荆湖两路的门户,同样也是南方联络中原的交通要道,但是襄阳却不归荆湖两路管,而是划到了京西路。
至于襄阳王的领地为什么是荆襄九郡而不是京西路的州县,苏景殊也想不明白。
朝廷都能把襄阳这等兵家之争之地划给藩王当封地,还有什么不能发生?
想不明白的都是BUG,是世界观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京西路,听名字便知道这个路在京城西边,襄州在京西路和荆湖北路的交界,过了汉江再往南走就是荆州。
他们一行十几人,有马有马车还有刀剑,在进入襄州境内之前都走的很安稳。
劫道的山匪也知道什么人能抢什么人不能抢,展猫猫和白吱吱不骑马只坐在马车上也能看出来他们不好惹。
进入襄州之后情况就变了,劫道的打走一拨又来一拨,本来他们昨天就能到襄阳城,愣是拖到今天傍晚才到。
别地儿L的山匪五大三粗,还有些是不务正业的江湖人,襄州的山匪那都不能叫山匪,只能说是难民。
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谁家正经山匪能惨成这样?
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将所有的难民山匪打发走,襄州这还算好的,好歹路边没有尸体,渡过汉江进入荆州地界儿L那才是真的凄惨。
襄州这些落草为寇的难民多是从荆州逃过来的,荆州官府不管赈灾,百姓只能去周边没有遭灾的地方求个生路。
然而襄州的城池也不许难民进入。
苏景殊开始还气闷的骂地方官全都不是好的,然后他就被有多年地方官经验的包拯给上了一课。
这儿L是襄阳王的大本营,各个城池都过的紧巴巴,县城府城要是允许灾民进城,城里百姓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饿久了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一顿饭两顿饭救不了他们的命,为了活命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就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