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
秦诗雨坐上了588路公交车。
学校在福明市的市中心,而她住的城中村在福明市的另一头。为了省住宿费,秦诗雨选择了走读。
车程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好在有直达的公交,她也不需太折腾,花费太多的时间换乘。这往返3个小时的路程,完全可以利用起来看书复习,如果太累还能在车上眯眼休息,对她来说也是不错。
但早上7点半开始晨读,意味着秦诗雨每天早上6点就必须准时出门,才能赶上公交到校进行晨读。
588路公交车上,只有两三个人,秦诗雨走到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坐下,戴上耳机,靠在窗上,终于有了片刻属于她的时光。
她喜欢独处的感觉。外面的车水马龙对她来说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与她无关。
或许是刚到一个新的环境,秦诗雨很明显还没有适应过来,此时在车上的她终于可以放下戒备,不一会儿便陷入梦境。
梦里是她和弟弟一起去看烟花的场景。
那年除夕,邓琴和秦万里两个人吵架,邓琴负气自己回了娘家,留下秦万里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
当时的秦诗雨和秦子路还是不经人事的小孩子,对这些大人之间的争吵并不懂意味着什么。
但毕竟是过年,秦万里还是很疼孩子的,为了不让孩子过节有失落感,他提前小店打样,去镇上集市买了几把炮仗和烟花棒,带回来给孩子们玩。
“嘭!啪!”一束又一束烟花冲向空中,划破了寂静的夜,在深邃的夜空中舞动如流星般的绚烂。
花开瞬间,仿佛时间在这霓虹光影中凝滞。
坠落下的烟花,洒落了一地浪漫。
映衬着弟弟的脸,笑容灿烂。
“姐姐,你看啊,这个烟花好好看!”
小路开心的举着烟花棒,蹦蹦跳跳。
那一瞬间或成永恒。
在秦诗雨里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不知不觉湿了眼。
倏地,一丝泪珠顺着脸庞滑下。
到站了。
秦诗雨猛地惊醒,抱着书包下了公交车。
还没走到5楼,便听见楼上麻将碰撞的声音。
自从来到福明市,邓琴的麻将是一刻未曾停歇,上午场、下午场,深夜场轮番不停。
没有了秦万里的约束,比之前在楠岭市更加猖狂,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
秦诗雨站在楼梯口,调高了手机的音量,揣着兜,走进了家门。
那15平的客厅明显拥挤不堪。除了餐桌上正在血战的四人,一圈还站了许多旁观的人。
男男女女,抽着烟,嗑着瓜子。
地上满是各种纸巾、瓜子壳、烟头、水果皮。
秦诗雨倒吸一口气,这是一个能让高二学生静心学习的环境吗?
邓琴两只手正在搓着麻将,两个手臂上戴满了五颜六色从10元店买来的玻璃珠串。
那玻璃珠串每隔几颗就有一个写着【财富】【暴富】【發】字样的金色挂牌,是邓琴在楠岭市的财神庙里开过光的。
脖子中间挂着当初结婚打的金饰,如今已经磨损的失去光泽。
“哟,宝贝女儿回来了,快,给我们烧壶水,然后把叔叔阿姨们的杯子里都倒上茶水。”
邓琴惯会使唤人的语气,让秦诗雨听了有些不爽。
“我明天第一天上学,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的,没时间。你们自己弄吧。”说完,头也不抬地径直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邓琴吃了瘪,冷笑了一声,抬眼朝秦诗雨的房间瞥了一眼,手里搓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嘴里嘟囔着:“死丫头,这脾气可不小。”
转身又朝着后面观战的大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拍了拍他的肚皮,调侃道:“崔大爷,劳烦您老人家,动动手呗。”
崔大爷一把抓住邓琴的手,在手心里揉搓,色眯眯地说:“那待会你可得让我也玩一玩。”
这话让人听了难免多想,似有醉翁之意不在酒之味。
邓琴抽出手来,用余光扫了一圈众人,掩饰道:“好说,快去吧。”
四个多小时过去了。
已至傍晚,秦诗雨摸了摸肚子,咕咕叫。
她伸了个懒腰,摘下耳机。外面吵闹的声音已经不在,尤其安静。
秦诗雨站起身打开了房门,只见邓琴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正在数着红色钞票。
“我饿了。”
邓琴并未抬眼,将手指放进嘴巴里,沾了一口唾沫,继续数着纸币。
秦诗雨看邓琴没有反应,目光冷淡。理了理耳后的长发,慢条斯理地说:“妈,烧饭了吗?”
邓琴这才抬起了眼皮,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买了皮蛋瘦肉粥,小祖宗,合你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