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强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脸色难看的像吃了屎。
心里暗暗咒骂。
“小兔崽子,故意的吧?老子刚启动,给老子来个急刹车?”
杨花拿来尿桶,小孬蛋站在床上,哗啦啦一阵尿,就像一把超级灭火器,一下把薛强的火给浇灭了,悻悻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杨花看着他,张了张嘴,并没有叫停。
等小孬蛋尿完了,让他钻被窝里,“快睡吧,娘把尿倒了。”
小孬蛋揉着眼睛,突然说了句,“娘,一会儿你小点声,我都被吵醒了!”
“咔嚓!”
仿佛晴天霹雳,在杨花头顶炸响。
杨花声音颤抖,“孬、孬蛋,你、你肯定是做梦了!娘没有……”
她想狡辩,但却底气不足。
心里无尽的惊恐。
被人骂破鞋她不怕,千人斩她也不怕。
都是为了活着而已。
可是被自己孩子听到,甚至是看到,比被人骂破鞋还让她难受。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愿意在自己孩子面前暴露。
哪怕她本身就是破鞋,也是要脸面的。
“娘以后不会了!不会了!那都是梦!”
杨花慌乱的解释着。
只是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苍白。
她忽然发现,儿子越来越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虽然他才两岁多点,但是有些事,可能已经有记忆了。
杨花在小孬蛋面前赌咒发誓,孩子终究小,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杨花却睡不着。
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里害怕,委屈,担忧,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薛强也睡不着。
在二狗那碰了一鼻子灰,去杨花那偷腥没偷着,悻悻的回了家,却看到一个黑影坐在院子里抽烟。
“谁在那?”
薛强问了一句。
“我。”
黑影抬起头,趁着烟头的火光,影影绰绰看见是薛刚。
“哥,咱爹嘞?”
薛强随口问了一句。
薛刚脸皮颤了一下,声音怪异。
“在里面呢!”
薛强眼里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笑着说:“我进去看看。”
薛刚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怕挨揍就进去。”
“那是你媳妇,又不是他媳妇,他凭什么揍我!”
薛强死鸭子嘴硬,但却终究没有进去,挨着薛刚坐了下来,悄咪咪的说:“哥,你真甘心就这样走了?”
薛刚脸色阴沉,“不然还能怎样?我可不想干农活!”
薛强满不在乎的说:“咱家的条件,不干活也能活的好好的。”
薛刚有意无意往西厦子瞟了一眼,噗呲噗呲猛抽烟。
不知是不是错觉,薛强发现火光映在他脸上,竟然有些扭曲。
“哥,我刚才去杨花那了!”
薛强突然说了一句。
“嗯。”
薛刚嗯了一声,继续闷着头抽烟。
“我在她那遇见了张瘸子。”
薛强又说了一句。
薛刚没吱声,继续抽烟。
这事很正常。
就像公共汽车,有的前门上,有的后门下,
挤一块实属正常。
但薛强下一句话,却让薛刚悚然动容。
“我去的时候,恰好听见杨花跟他商量,准备敲陈飞闷棍!”
薛刚猛抬头,眼神锃亮。
“然后呢?张瘸子同意了?”
“没有,张瘸子死活不同意!”
“嗯!”
薛刚点着头,喃喃自语,“得想个办法,必须想个办法,不然咱兄弟这辈子都走不出他的阴影!”
“我也是这样想的!”
兄弟两个头碰头,开始嘀咕起来。
“我觉得可以这样……一定能让陈飞吃不了兜着走!”
“吃柿子捡软的捏,或许可以这样……”
过了一会,薛刚抬起头,脸上露出魔鬼般的笑容。
“这几天我暂时不会走,就在家待着。”
他重新抽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地抽了几口,咬牙切齿。
“那地方就是地狱,在走之前,必须带走一个,不然我不甘心!”
“中!”
薛强也在笑,笑得满脸狰狞。
“这一天不会太远,你放心吧!”
……
新的一天开始了。
陈飞和往常一样,开着手扶式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