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合绝望的闭上眼睛,她问苑福宁,“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将院落重新填土,种上了一颗大树。”
后来,她不再反抗父亲的任何决定。
或许是怕她出去多言,宋文濂一度想让她剃发礼佛,好在母亲帮忙言语,随便择了个夫婿好歹是保住了命。
苑福宁:“腿是什么时候伤的?”
宋舒合摸向她的膝盖,膝盖再往下空空如也,两腿都是。
“成亲的时候马受了惊,好歹算捡回来一条命。”
那匹马还是宋文濂亲自去马厩给她挑选的呢,多好的爹。
宋舒合看向她,“他会死吗?”
苑福宁面色沉重,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宋舒合:“如果日子定了,请大人务必告诉我,就是爬,我也要去看一看。”
容毓:“你妹妹身边应该有个贴身丫鬟,她在哪儿你知道吗?”
宋舒合想了想,“你是说琼枝?”
“我送她出了城。”
宋家的丫鬟仆役很少,长女养在外室,身边没人跟着,她和小妹却各自有个丫鬟,一个叫琼枝,一个叫月桂,也是一对亲生姐妹。
成亲的时候,她用十两银子从宋家买下了月桂的卖身契。
宋舒合:“琼枝和月桂长得很像,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我就叫她顶着月桂的名字,出了城。”
妹子消失之后,琼枝被父亲藏在了柴房,不巧,正是她藏话本子的那一间。
她不能见死不救。
苑福宁:“她去了哪儿?”
宋舒合摇
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两个丫头是父亲入府衙为官那年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来的,都是无根的浮萍,去哪儿都好,总比没命了强。”
容毓环顾这件小屋,不大但整洁,“月桂本人呢?被你藏起来了?”
再提起这个名字,宋舒合忽然落了泪。
她别过头,不想在人面前露出丑态,忙忙擦了。
“月桂死了。”
她早早的计划好了,用月桂的卖身契送琼枝出城,左右那会儿她已经出嫁了,月桂到底去了哪儿,父亲也不知道。
然后她再偷偷的用马车把月桂本人带出去。
最后吃一次知府千金的红利。
但父亲下手太快了。
她出嫁三天回门,饭桌上跟父亲说要出城为妹子祈福,话都没说完,小厮就来报说她的马车里死了个人。
宋舒合把月桂藏在了马车里。
她的手微微颤抖,揪着衣裳的手青筋暴起。
望向苑福宁的时候,眼里都是疑问,“他到底是怎么杀死的月桂?仵作只说她是突发恶疾,什么都没查出来。”
“我救了一个,又害了一个。”
苑福宁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抛出,宋舒合一个又一个的解释,越往下挖,她心越冷。
宋文濂和他表面上呈现出的样子完全不同,他若能好死,扶州官衙就是笑话。
她看到的那一捧尸身应该就是宋舒意。
那宋舒意又是为什么死呢。
一个奴仆,换小女儿的命,这摆明就是不合算的买卖,宋文濂会这么傻吗?
大门轻轻的开了,隔间里读书的小春意欢呼一声,朝门外飞奔而去,不多时,进来一个高瘦的男子,手里提着一包桂花糖。
见了苑福宁,他有些怔愣。
宋舒合擦了擦泪,笑道,“这是刑房经承,苑福宁苑大人,这位是她的书吏,为宋文濂一事而来。”
那男子恍然大悟,他身上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淡然气,抱着孩子弯下腰,
“见过苑大人。”
容毓微微颔首。
春意挣扎着从爹身上跳下去,扑到苑福宁身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她。
“你是女子。”
苑福宁蹲下和她平视,“是。”
春意:“你是女状元?”
苑福宁摇摇头,“还不曾是个状元呢,举人罢了。”
春意的眼睛黑亮亮的,“我以后也要做举人。”
她指着苑福宁腰间的腰牌,那上面还有硕大的刑字。
“我也要做大人。”
春意太小了,可脸上的表情那样坚定,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
苑福宁笑了,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姑娘,“好,我等着你上榜那一日。”
宋舒合看着女儿,神色复杂又悠远,不知不觉,眼眶又涌上泪水。
她夫婿是个会看脸色的,立马抱起女儿,三言两语哄着她去隔间吃糖看书,算是让宋舒合这一滴子泪落下来了。
容毓:“你女儿和宋舒意应该很像吧。”
宋舒合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么多年,她的手指已经不再白嫩了,也没有人再给她仔仔细细的涂抹护手油了
。
“要是妹子活着,她定是扶州第二位女举人。”
“可我爹偏觉得女子读书是伤风败俗,呵。”
苑福宁:“我当年科举时,他仍旧是知府。”
宋舒合看向她,“或许你是个意外呢。”
容毓:“你给你女儿起名叫春意,她出生在春